戚朵知道他也许又要彻夜不眠,犹豫了一会,"嗯"了一声。
连湛便起身拉起她走到屋东,给她指浴缸的位置,拉上帘子:"我从不用浴缸,都是新的。不介意的话请用,你也能舒服点。"说完他便去另一间浴室冲澡。
戚朵犹豫了一下,打开热水。
躺在浴缸里,恰好对着雾气朦胧的万家灯火,景色是很好的。她无心观赏,迅速洗好出来,套上浴袍,又把内衣洗好吹干穿上。
戚朵按一按有些烫的脸颊,只听连湛在外面问:"我能进来吗?"
戚朵忙答应一声,连湛把一包女士护肤使用装递给她:"商场寄来的,刚好你用。"
收拾停当,戚朵坐在沙发里,连湛将暖气开大些:"那就开始?"
也许因为刚洗过澡,屋里又暖和,梦境一开始就呈现出温暖明媚的气息。
法国。
阳光的光柱从典雅的玻璃窗射入,博物馆中人不多,许多白人的脸和法语的氤氲声中,一张黑发黑眼珠的东方面孔脱颖而出。
那是姜荼。她有一张颇为可爱,充满青春气息的圆脸,两眼眼角微微上翘,目光清澈无染,很有些像年轻时的邓丽君。
她快步走着,一扇扇窗户洒下的光柱在她脸上弹跳而过。
博物馆的另一边,一个看起来桀骜不驯、十分骨感的东方少女也快步走着。
她们不约而同地走入美术展区,在同一幅画作面前停下。
"潘玉良。"(注)
"嗯,潘玉良。"
少女偏过头,对姜荼昂起下巴一笑。
姜荼回以一笑,伸出手:"我叫姜荼,鹤城人,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一年级学生。"
少女咧开嘴巴:"我也是鹤城人,你就叫我英子吧,三无人员,无钱、无工作、无背景只有背影,不过,法兰西不也欢迎我吗?"
"真的?"姜荼双眼发亮:"他乡见老乡,走,我请你吃饭。"
阳光澎湃,铁艺窗栏兜不住粉的白的黄的紫的花朵,纷纷垂吊下来。
英子不感兴趣地拨开花穗,埋头苦吃:"点这么多,够阔气啊。你是官二代还是富二代?"
姜荼笑:"前者吧。不过,我爸爸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个官。"她拿小拇指比一比。
英子冷笑一声:"我不纳税,关我鸟事。"
姜荼不以为意,反而很感兴趣地问:"你说你没工作,没钱,那你怎么来法国的?"
英子拿起餐巾抹抹嘴:"男人带我来的。"
姜荼噎了一下。
英子看她一眼:"你不会还是chù_nǚ吧?我十几岁就出来了,只过我想过的生活。在丽江卖过唱,当过网络写手,设计过瓷器,开过酒吧,都没劲了,想出国,刚好有个男人非要带着我,我就来了。"
"那那个男人呢?"姜荼小心问。
"睡了,散了。"英子端起小小的咖啡杯一仰脖。
姜荼眨眨眼:"你一定看过很多风景。"
英子把一个边角磨得破烂的本子拍在桌上继续吃。姜荼拿起来翻开看了一页,又看一页,女人,山水,小孩。。。她有点激动:"这素描都是你画的?真棒!"
"画画就没意思了。我干什么都长不了。"英子打了个哈欠:"吃饱了,改天找你玩。"
注:潘玉良:中国民国时期的著名女画家,曾留学法国,部分作品被法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