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要好好画下去,得和画廊的白老板商量能不能长期合作,然后租个便宜干净的房子。就算画卖不出去,也不过再找份工而已,饿不死的。
万一画卖得好,她说不定还可以回法国完成学业。
许许多多计划奔涌到她脑子里来,姜荼兴奋地搓搓手,把它们都按捺驱逐出去。
“现在,你该好好画画了。”她跟自己说。
一提起笔,她下意识地、不由分说地就画起了那片梦想之地。
“以前,我以为我理解了梦想的全部。不,不是的。梦想,要经过艰难困苦才知道它的不可舍弃的珍贵。”
她手腕迅速移动,嘴里喃喃的。
灯光大亮的安静的房间,油彩在画布上尽兴浸染。
姜荼画一会就兴奋地在屋里快走一圈:“不错,不错。”她像疯人一样双目发光,“这几笔太棒了。和我想的一样……比我想的还要好!”
“这是我画的吗?!”她哈哈大笑起来:“我真是一个天才!”
她继续画,过一会又蹙眉停笔,片刻,又流下泪,继续涂抹。
天将亮了。
姜荼双目炯炯脸颊赤红,丢下画笔:“完成了。我再也不能了。”
她灼灼巡视那一幅画:“太好了。也许未来几年,我都再画不出这样的画作。太好了。”
她提笔欲题款,踌躇:“叫什么名字?《渡》?渡人生的苦海慈航。”
她忽然想起钟霆,想起那个和她灵魂相通的男子。
姜荼微微笑了笑,有点调皮,笔绕到画背后右下角写道:“献给zt。”
她丢下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走到窗前,城市混混沌沌的夜的渣滓泛滥着,黎明,已经到来。
她咽了一口口水,才发现嗓子已经干得发烧。
姜荼寻了一圈才找到烧水壶,却是个坏的,接触不良。她便到小厨房打了一铝锅水,笨手笨脚地放在煤气灶上烧。
她回到房间里,又看了那画一眼,满足地含笑躺下。
一天两夜未睡,又这样高强度作画,她已经疲倦极了。
疲倦到听不到一门之隔的小厨房里,开水沸腾的声音。小铝锅盛不下那么多水泡,水泡们争先恐后地四溢潽出去。
煤气灶外面一圈蓝紫的光焰,像被风吹一样摇曳了两下,嘶嘶消失了。里面还有一小圈蓝紫的小牙,恶意地明亮了一瞬,也被下一波水泡扑灭。
空气里散发出诡异的煤气味。
太阳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