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少腾将她所有的神情变化收进眼底,知道她身上的刺在一点点软化。其实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他在她身边其实可以任性,只要她的那些情绪都是因自己而牵动。骆少腾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下,再回神时她还站在那里。
“今天晚了,明天一起去上班。”骆少腾这是变相的答应,算是让了一步。
余小西知道多说无益,便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下了楼。
晚上虽然仍没什么胃口,她还是勉强喝了碗粥。因为几天没有吃东西的缘故,浑身都软绵绵的。视线昏暗中,她觉得自己的床垫下陷了一块,腰身被人抱住,接着属于骆少腾的气息萦绕过来。
她要挣扎,却被他按住:“放心,你现在这副样子我没兴趣。”明明身上痒的要命他还嘴硬着,还不是因为顾忌这女人那么久没吃东西,现在肯定没有力气。
余小西也不想惹他,只好忍了。
房间没有开灯,也没有说话,静谧的空间只有彼时浅浅的呼吸。
“余小西,你今天在书房外听到了什么?”他问,说话的气息吹着她头顶的发。
“你指张舒雅的事?”后背上贴过来的胸膛炙热地烤着她,弄的她动都不敢动,浑身都僵着。
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两人居然还能这样平静地聊天,当然,忽略余小西口吻中的冷漠的话。
骆少腾没有说话,半晌,余小西才问:“你还记得在花棚那晚你说过的话吗?”
他说:别怕,他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那些人自然也包括之前掳她的人。那时候她虽然不喜欢他,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厌恶。更重要的是句话里有着安抚和坚定,是句承诺。
当然,她说这话并不是想提醒他履行承诺,而更多的是嘲弄。因为她知道,临县那个新能源开发项目是目前飞凰投入资金最多的项目之一,而政府这边的负责人则是张舒雅的父亲。如是他把张舒雅怎么样,这个项目也就到头了。那意味着飞凰过去一年在这个项目中投资的人力、物力,以及庞大的资金都打了水漂。
正因为她知道骆少腾不会,所以她才会故意这样问。他不是不可一世吗?相信被人看扁的感觉定然不能忍受。想到只要能刺激到他,她心里竟隐隐有种变态的痛快感。
黑暗中,她的腰身却被束紧:“走着瞧。”他说,声音里竟没有丝毫恼怒……
翌日,吃过早餐过后,骆少腾载她去上班。既然已经这样,余小西倒也坦然,直接进了办公室。对于她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来说,在法律部的员工眼里她有人撑腰。所以尽管颇有微词,却也不敢说出来。
陆周敲门进来,脸上还着伤,先观察了下她的神色,问:“没事吧?”
“没事。”余小西说。
她其实仍没什么精神,不过神色还算平静,陆周总算稍稍放心。
“我辞职了。”他突然说。
“辞职?”余小西有点缓不过神。
“飞凰这边不同意我调离,我就在事务所那边辞职了,让他们另派遣人过来。”陆周说。反正跟飞凰签约的是事务所,虽然当初飞凰在派遣人员上有所暗示,但并没有明确写在文件上,所以都拿他莫奈何。
“陆周。”她喊,心里有点不好受起来。
他一毕业就在这家律师事务所工作,一点点积累,能站住脚并不容易。如今因为自己,居然……
“傻丫头,不是为了你。是因为宋宋她怀孕了,我妈你也知道,一直念叨着要早点结婚。宋宋家也不是这里的,我先陪她回家一趟,然后准备婚礼。毕业也有几年了,正好趁现在放个大假。”他明明受了委屈还笑的一脸灿烂,安慰着她,这大概就是亲人。
余小西心里明白,想放大假也不是这样放的。
“别担心了,难道依我的才华,还怕饿肚子不成?”他又说。
那倒是的,陆周虽然年轻,在骆少腾这样的人眼里不算什么,在他们事务所,乃至m市的法律界都小有名气。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陆周问。
虽然m市是骆少腾的天下,但是他不信,他的手还能长到伸到他们家乡去?
余小西摇头,说:“陆周,莫亦铭回来了。”
陆周惊诧。
他受了伤,把女朋友吓得不轻,这几天又没来上班,更没有关注财经新闻,所以不知道。但是惊诧过后,他很快又想到别的问题,有些迟疑地问:“你怎么打算的?”
余小西知道,他是指自己和骆少腾的事,便看着他回答:“我们见过了,他不在乎。”
不在乎?
这种事怕是没有几个男人不在乎吧?陆周心里虽然存疑,但是以他对余小西的了解,她不会跟自己走了。便问:“那你们怎么打算?”
余小西握住他的手,目光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陆周,我已经长大了,接下来的路让我自己走。”就像一个小妹妹看着呵护自己的大哥哥的眼神,她在告诉他,路是自己选的,是痛是伤她都她可以承受。
陆周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陆周便走了。
余小西站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透过百叶窗看着楼下。其实人和景都看不清,可是她知道陆周已经走了。走了也好,省得自己再连累他。
那些莫亦铭不在乎的话,也是为了让他安心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