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对赫连蓿冒犯的态度有些不满。
赫连蓿不屑的用鼻孔回答。她是郡主,周丞相再怎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得在皇族面前低头,有什么资格教训她。
姐姐赫连萱倒是知书达理许多,恭敬点头并向兰君芙道歉:“是。妹妹年幼冲动,但并没有恶意,还请皇嫂见谅。”
兰君芙摆摆手,不以为意。又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大小姐,她不认自己这个嫂子,自己还不认这种没脑子的妹妹呢。“出题吧。”
赫连萱也看出了对方是真的没放在心上,看到众人都在等,深思一番,道:“以‘深山藏古寺’为题,以一炷香为期限。”
赫连云淮首先称赞:“萱妹妹自幼有佛性,喜读佛经,这一句实在是妙!”他自幼跟赫连萱赫连蓿交好,是真心疼爱这两个堂妹的。
“来,会画的小辈们都来露两手,也别让昭和公主以为我大秦无人能画了!”诸葛殊看向年轻一辈的,然后点名叫人:“周英栋,哪里躲着呢,出来!”
刚才周丞相笑话他儿子,现在他来笑话周丞相的儿子了。周英栋无奈笑着上前,他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不过性格低调,开始并不想出来冒这个头。
“诸葛瞻也来献丑了。”诸葛瞻主动出来,他一向把最周英栋看作是竞争对手。
然后陆陆续续走出几个年轻一辈的公子,加上赫连蓿和兰君芙,总共七个人。伺候的太监已经把笔墨纸砚和桌子都抬到正殿上来,一排两张桌子,摆成两纵列四行,兰君芙单独一行。
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过得非常快。兰君芙好歹有原来小兰君芙的身体记忆本能,又有后来自己的努力,画技并不差。但她也明白,若是单独拼笔墨,并不一定能有绝对优势压过这些纯粹的古人,国画讲究的是意境,尤其是山水,需要胸中自有丘壑。而这本就是针对她设的局,她需要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好了,一炷香的时间到。”赫连萱的声音平静无波的响起。比起妹妹的活泼跳脱,她文静沉稳许多。
为了表示公平,太监们把桌子立刻搬走,腾出殿前空地,让七人把自己的画卷直接铺到地上,众人一起观赏评价。
“萱儿,是你出的题,现在你先来选头魁。”皇上慈爱的看着赫连萱道。
赫连萱点点头,走近了一幅幅的看过去,根据“深山藏古寺”的命题,有的在山腰间画座古庙,有的把古庙画在丛林深处。庙,有的画得完整,有的只画出庙的一角或庙的一段残墙断壁……
“周公子笔墨老道,越发精湛了!这山气势雄浑,这庙极为古朴!不错!”
“诸葛公子也是画坛新秀,瞧这破庙,瞧这断壁,很符合意境!”
周围文臣也在跟随着看着,啧啧称赞,赫连萱却始终皱着眉头,并不满意。然而当看到其中最与众不同的一幅画卷时,赫连萱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惊喜地表示:“皇上,儿臣以为这幅为头魁!”
“哦,好在哪里?”皇帝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旁边诸葛瞻和周丞相对视一眼,暗自点头。
“好就好在构思巧妙。”赫连萱一点也没有估计已经气成一个气球的妹妹,公正的指着兰君芙的画卷一处一处的评价道,
“虽然没有画寺庙,但这崇山峻岭之中,万丈清泉飞流直下,泉边有个老态龙钟的和尚,一瓢一瓢地舀了泉水倒进桶里。就这么一个挑水的和尚,就把‘深山藏古寺’这个题目表现出来了。我说的是‘藏古寺’,可是其他人的寺庙都是大大啦啦摆在那里的。和尚挑水,当然是用来烧茶煮饭,洗衣浆衫,这就叫人想到附近一定有庙;和尚年迈,还得自己来挑水,可以想象到那庙一定是座破败的古庙了。庙一定是在深山中,画面上看不见,这就把“藏”字表现出来了。这幅画比起那些画庙的一角或庙的一段墙垣的,更切合‘深山藏古寺’的题意。”
一番话有理有据,加上七幅画卷就摆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看着都点点头。周英栋和诸葛瞻也不得不暗叹一声,自愧不如。赫连蓿虽然依然有些愤愤不平,但也还是知道场合,并没有失礼的多插话。
“老周和诸葛觉得如何?”皇帝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看着那透露出欣慰的笑眼不难看出他的态度。
周丞相和诸葛殊起身,拱手赞同:“萱郡主所言极是。”
“这次的魁首就是谨王妃了。”皇帝终于松口承认这个孙媳妇。
兰君芙心累的想直接立刻躺下睡一觉了,从昭和公主到王妃,搞政治的真难缠啊,比她被道上的人追杀都累得慌。
这个皇帝更难缠。
“不错。”好难得,皇从早上到下午,现在皇帝大人总算施舍了一个笑容。
三次夸奖武艺到文学诗画,考察的如此全面,不由兰君芙猜测,是不是皇帝本人事先安排的。尤其是棠心蔓周英栋那样的年轻一辈,都是各有所长的她这一辈的人,自然不会服输,不用多挑衅,使劲夸她“诗画双绝”,夸她母亲“诗画双绝”,自然就激起了年轻一辈的挑战心,也借机看她的水平能力和处事时暴露出来的品行。
她不禁在心里想,外人都说皇帝对于这个地位尴尬的皇长孙真的是冷淡到无视的地步吗,对一个孙媳妇都如此挑剔百般试炼,真的只是因为她敌国人的身份吗?
吃吃喝喝,日头已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