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嫣双膝一弯跪下,即便是下跪她也是傲然不屈的,她的脊背挺得笔直:“为打消陛下疑虑,臣妾自请禁足直至陛下查清此事。”
殷祇端起茶盏定定瞧了谢嫣须臾,她一脸的坦然自得,他却毫无预兆地将手中茶盏连杯子带盖砸在大理寺丞皂靴边,音色凛然地掷下几个字:“太后与皇贵妃是忠烈之后,绝无可能做出违逆之事,给孤重新审!”
“可是陛下……”
“违抗孤旨意之人,斩。”
殷祇丢下几个字向草草太后跪安,头也不回漠然离开长生殿。
大理寺几位朝臣面面相觑,此事陛下开了口便甚是棘手。陛下明里暗里要保的就是太后和皇贵妃,他们大理寺不能依着刺客口供定罪,只能顺从君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找个牢里的死囚拖出去顶了这桩事。
谢嫣被灵未使力扶起来,灵未揉着她酸麻的膝盖恼羞成怒道:“自打安城公主入宫以来,我们娘娘就日日得不到安生,克娘娘克成这样她什么时候才能回他们周国?”
送去和亲的公主没有被打包退还回去的道理,灵未说的也是气话,谢嫣一边替急火攻心的太后按揉穴位,一边回她:“本宫倒希望她能早日对陛下上心,留在这里陪着他也好,本宫可没那耐心留给陛下磋磨。”
灵未破颜一笑:“陛下免了娘娘的牢狱之灾,可娘娘就是爱在背后说陛下的不是。”
“阿嫣,”太后拉着谢嫣的手让她挨着她坐下,太后原先还算乌黑的青丝不知何时变得斑驳,她看着面前这个让她最是挂心的侄女,闭眼规劝她道:“你要学会讨阿祇的欢心,倘若日后哀家命薄陪不了你多久,面对今日的事你又该如何?”
“母后总是爱胡思乱想,我陆嫣然活在世上近二十年不曾惧怕过什么,世间万物变幻无常,君心更是莫测。与其拿一辈子去赌一个帝王的专宠,倒不如信自己来得稳妥。陛下心思深重又多疑,阿嫣心直口快虽惹他不喜却也不遭他猜忌。”
身为后妃,不招惹陛下猜忌才是明哲保身的中庸之道。
太后紧蹙的眉心慢慢舒展,她抬起皱纹隐隐的手掌抚上谢嫣簪了凤钗的发顶:“哀家的小阿嫣终于长大了……”
任务完成度始终停在3%上,天气已至冬季,纪语凝和殷祇的感情线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纪语凝初冬时受了风寒大病了一场,殷祇曾经去朝阳殿看望过几次,只不过次次去的时候都会死命拖着谢嫣一起前往。
谢嫣一逢冬天床气极大,殷祇午时闯入梧桐殿叫她起来,她抱着汤婆子死活不肯从榻上挪开。
她睁开一只眼,朦朦胧胧对着站在她床前的高大影子耍脾气:“老娘不起来!不管你怎么叫就是不起来!”
谢嫣缩进被子里,周身霎时被暖气包围,一只手冷不丁掀开她被衾。谢嫣浑身骤然一冷,双手摸索着就要去寻被子,一双冰凉的手猛然袭上她双脸。
他的手掌极大,却避着掌心粗糙的茧子小心翼翼不刮到她的脸颊。
“原来皇贵妃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人掀被子……”
谢嫣揪起迎枕往殷祇头上狂砸,砸着砸着自己的身子摇摇欲坠又要倒下,她抱住迎枕窝在床榻一角再也不愿动弹。
殷祇拿她没法子,替她掖好被角嘱咐灵未不要叫醒她,独自回了清安殿。
殷祇一直不提送聂尘回周国,满朝文武百官也纷纷故作不记得。
朝阳殿那里终于有宫女发现端倪,于是寻到灵未求她给谢嫣传话。
“娘娘安排在朝阳殿的几个宫女递了话过来,说纪贵妃与一个男子时常在朝阳殿里私会,此举不异于秽乱宫闱。娘娘,我们需不需将此事告知陛下?”
能和纪语凝在宫里私会的只有聂尘一个人,原男主坚持不懈在殷祇头上动土,谢嫣不会就此放过这个机会,果断阻止灵未:“宫妃和外人往来若令旁人得知定会笑话陛下,陛下近日忙于政务怎能浪费心思在这些儿女情长上?”
灵未连忙称是。
聂尘在偏殿素来闭门不出lt;br/gt;,一旦出了殿门他便会被过往的宫人指指点点,他能忍得一时屈辱向殷祇俯首称臣,并不意味着他亦能受得住比他低贱之人的羞辱。
宫里渐渐有流言蜚语传出来,聂尘在偏僻的偏殿也有所耳闻,当即与纪语凝商定在赵余迁居的鸿胪寺驿站会面。
鸿胪寺守卫森严,但纪语凝打着病重的幌子扮成使臣的书童混入驿站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嫣雇马车暗中跟过他们几次,聂尘是三人之中最警觉的,凡见到有人或者马匹靠近尾随,不论是不是过路的路人及朝中勋贵皆会更改路线。
谢嫣前几次吃了亏,最后一次终于让她在鸿胪寺附近一家酒楼里意外捉到三人的身影。
赵余还需早日回鸿胪寺,于是付了银两向剩下来的聂尘、纪语凝告辞。
纪语凝做妇人打扮,额头上裹着农妇们常带的头巾,她身上穿着不显身段的碎花袄子,脸上的肌肤用姜汁水涂成了蜡黄色。
聂尘慎重道:“开春后是宣国一年一度的春猎,殷祇每年都会带着臣子将士前去,你切勿忘了求他带你一同前往。”
纪语凝怏怏不快端起被子抿了口水:“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去了又有何用?”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会安排人以诱饵诱殷祇深入树林深处,待他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