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记得他身下的是谁,只含糊念道:“陆……嫣然。”
梦里的触感太过真实,真实到他第二日都辨不出,她是否如梦里那样曾经以身相护。
他是个从未做过梦的人,只在她身侧躺了一夜便破了例。
殷祇开始有些烦躁,这种烦躁的来源一是梦里的陆嫣然,二是他动摇的内心。
听闻她去探望纪语凝,殷祇借故闯入太后的宫殿同她对峙。
她妆容浓重精致,一如往昔那个骄横恶毒的陆嫣然。
他一时有些心凉,抬出纪语凝刺激她,她撒泼似的丢来两颗棋子。
似乎在他不太记得的某段岁月,她也曾朝他抛来什么,清声唤:“哥哥!”
殷祇鬼使神差用脚尖弹起那两颗棋子,借着宽袖的隐藏将其牢牢握在手心。
他从束喜那里听来陆嫣然为了在太后面前替他遮掩,竟信誓旦旦说他身有隐疾。
她端着汤药入了他御书房,乌漆墨黑的药汁搁到他面前。
他额角青筋隐隐,简直想掀翻书案。
安城公主哭哭啼啼诉说自身的委屈,陆嫣然在一边抛着凤簪冷声嘲讽他沉溺美色。
她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奈何安城公主一直哭个没完,他被她尖利哭音刺得耳朵都快炸开。
他想,他们大宣的女子就是这般敢爱敢恨,哪里像安城公主这样矫情。
他不恨陆嫣然顶撞他,却厌烦安城这种弱不禁风的小家碧玉,为了免得她再哭惨,索性将她迁去朝阳殿。
殷祇梦到陆嫣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梦里的他傻里傻气看不出他弟弟的歹心,而陆嫣然作为他的侍女却也慢慢留意起他的弟弟。
他的皇贵妃只能看他,哪里可以红杏出墙去窥视别的男子。
安城以身相许向他求见聂尘时他就看出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他没有点破硬生生拒了她。
他的皇贵妃站在门外要闯将进来,束喜口不择言惹怒她去,自扇耳光之际还是她拦住甚至赏赐他药膏抹脸。
现在的陆嫣然与十八年里他所以为的陆嫣然全然就不是一个性子,明明替他人着想却非要做出那番疾言厉色的神态,她分明就是这样一个嘴硬心软的好姑娘。
他不喜欢她的浓妆就从梧桐殿里偷出她的胭脂盒子,殷祇想了想,将那两颗两颗棋子放了进去。
接风宴的前夜,他再度梦见了她,她舍身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入宫将他救出来,而她捂住他口鼻的手好看又纤细。
坐在宴席主位看着身侧的皇贵妃,虽然她眼光定在聂尘身上,但他却已经目眩神迷。
一柄刀子破空朝他袭来,他还未做出什么反应,她不假思索推开了他。
举手投足利落又狠准与梦里那个她一模一样。
殷祇根本没听清安城在说些什么,在无人偷窥的宫殿里,他压住她,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委屈:“他有什么好看,竟让你盯了一个晚上!”
可她不信他的真心,用安城来刻意激他。
梦里的皇贵妃虽不如现在美艳,却格外清丽。他抬袖擦去她脸上庄严的伪装,他的皇贵妃不需什么点缀便足以牵动他的心弦。
上春苑里,她纵马的身姿绝丽似蝴蝶,她总是在他危难之际从天而降,如他一人的守护神一般圣洁而美好。
她将所有一切看在眼里,甚至知晓安城的身份。
她是将门之女,从小喜爱舞刀弄棒,她替他包扎伤口的手法娴熟至斯。
她为他受了那样多的苦,为他坚强,为他甘愿从遨游于蓝天之上的凤凰成为他的笼中之鸟。
这样的她,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抱住她:“孤只在乎孤的嫣嫣。”
可是她不信,一点也不信。
宋使即刻回国,于宴席之上口出狂言令她作舞。
殷祇怒火攻心,孤的娇妻都没为孤舞过一曲,何时能便宜你这么个色胚?
他盛怒之下处置了宋使。
坐在回清安殿的步辇里,他梦见她靠在他们共居宅院的榻上一眼万年。
他发了疯趁她去洗漱藏到她的被子里,等到他的嫣嫣披着九天之水一样的长发回来,殷祇猛然欺上她。
他绝望地向她索吻,绝望地撕开她的衣物,他这样喜欢她,她如何才会明白?
嫣嫣给了他一脚,踢得他疼痛难忍,他知她心中惊惧不住向她道歉。
他对他的嫣嫣诉说着梦里那些逼真过往,她听着红了一双眼。
“宋国在一旁伺机而动,一日不除他们便不会死心,陛下可否和臣妾演一出戏?”
她絮絮说着计策,他却不依:“率军去打便是,何必费这些功夫。”
“陛下心中明白大宣国库亏空,一年内已无力支撑,臣妾与陛下来日方长,暂时的假意分离并不算什么。”
在她反复劝说叮嘱下,他只得妥协。
他已命京都军学着聂尘的那一套潜入宋国皇城,宋国看管十分松懈叫他们顺顺利利渡了进去。
他故意与她决裂,故意做戏给安城和聂尘看,他们深信不疑落入她的圈套里。
他根本没有御驾亲征,而是日日夜夜宿在“关押”她的东门偏殿里。
在聂尘与安城不知道的角落,他惩罚性地揉着她的脸:“嫣嫣竟这样狠心折磨孤!”
他们这出戏大获全胜,宋国自以为能一举灭掉大宣便调了所有大军压境。
宋国国都兵守空虚,京都军趁虚而入,宋帝大惊失色连忙献上几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