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先帝亲手将遗诏传给张太后。凡新帝日后有背德昏庸之处,张太后皆可凭此懿旨与诸位大臣商议废立。
顾棠命长公主下嫁,若张太后抵触,可拿出遗诏逼顾棠收回成命。
姚太后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她抠划指下紫檀木四角方桌,闷声暗暗咒骂,真是个不愿意受半点委屈的刁妇!
“若圣上真是为我们母女二人着想,不如指翰林院画院的叶之仪做我们嫣嫣的驸马。”张太后唤沏茶宫女再去沏壶新茶,她招手令谢嫣上前,“嫣嫣心仪他。”
叶之仪是顾棠最看重的臣子之一,顾棠喜弄文墨,而叶之仪一手丹青天下无双,自是投其所好。
顾棠私心想过与他结亲,然而宫里适龄的只有两位公主。
他对靖安这个异母妹妹没有半点感情,哪里会大发善心赐婚她与叶之仪。
尽管景阳口口声声也恳求他开恩,然而迫于朝堂之势,顾棠也是犹豫的。
先帝留下来的一批老臣里,不乏有反对他的。他们家中子嗣个个都是芝兰玉树,顾棠编了些莫须有的罪名拉这些世家子下狱,一番清洗后,当今朝堂上还剩下两个心腹大患。
其中一个就是张骜。
东太后这颗握着遗诏的硬钉子碰不得,他只得牺牲景阳。
顾棠低头沉思时,视野里忽然出现一双无瑕素手。
素手纤细洁白,指甲剪得整齐干净,指尖托着滚烫茶盏,指腹被灼热水温烫得发红。
顾棠迫不及待顺着这只手往上瞧,明明是七月时节,四周却依稀起了浓雾,美人如花脸庞掩在一片雾气里,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眼前的女子肤色近瓷,下巴小巧精致,一双玲珑目湿漉漉嵌在眼眶里,双瞳剪断春水。
她颈间并无画像上那颗凶恶之痣,乌发扰扰垂在面颊两侧,不远不近与他对望,一瞬便收回了目光。
她比他宫里所有妃嫔都来得有韵味,骨子里沁出的袅袅幽香熏得他神魂颠倒。此女难得一见,仿佛是从叶爱卿笔下那些毓秀瑰丽的山水里走出,惊艳十足。
他们二人这番眉来眼去,尽数被谢嫣瞧在眼中。
沏茶宫女腹痛难忍,便由闲暇在宫中的楼蔓代为伺候。
张太后和姚太后斗嘴斗得酣畅淋漓,都顾不得这对上眼的两个人。
lt;br/gt;顾棠喜好一切美好之物,连朝里新任的大臣也是以美男子居多。
顾棠凝视她良久,楼蔓不胜娇羞低下头,恰好弯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楼蔓的鬓角被热气蒸得濡湿,几缕碎发贴在脸侧,姿容更添几分艳丽。
又略坐一盏茶的功夫,顾棠与姚太后被张太后刺得脸上挂不住,强撑一口气从东福宫离去。
当夜忽然有一顶香罗软轿停驻在东福宫,总管太监没有惊动已经歇下的太后,从宫女宿居的偏殿悄然无声接楼蔓出宫。
楼蔓独自住在一间小阁,因此动静并未惊醒太多人,她一身薄衣上了软轿,立即被抬进皇帝的寝殿。
顾棠早已等候多时,见她拨开帘子进来,急不可耐将她扯入怀里。
触及那具滚烫的男性躯体,楼蔓下意识就要挣扎。
顾棠撕开她外衫,一刻也不愿等:“朕当日瞧到你的画像就一眼看中了你,可惜你被人点了颗恶痣,母后视其不详,朕只得撂你的牌子。”
她央求叶之仪给她画像,因此能在画像上动手脚的只有他一人。
楼蔓半是委屈半是震惊,为何他要这般阻止她进宫
唯有她进宫才能带给他无上的荣华富贵,他怎能这样糊涂!
lt;br/gt;顾棠重重掐了一把她的腰,再就是疾风骤雨般的猛烈挞伐。
楼蔓本以为自己能够容忍,然而真正身临此境,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她无数次将顾棠的脸幻化成叶之仪的,似乎只有幻化成他,她才能忍住作呕的冲动允许顾棠这样折磨自己。
谢嫣第二日梳洗后,行至正殿与张太后一同用膳。
张太后瞧了谢嫣一眼:“怎不见蔓儿
孙嬷嬷在一旁替她们布菜,听闻张太后的一问不由得流露出鄙夷神情:“太后娘娘有所不知,那小蹄子今早已迁去别宫住了。”
张太后一头雾水:“在东福宫不是住的好好的么?”
谢嫣替她舀了半碗粥,“……昨夜皇兄临幸了她。”
“哦,”张太后不太上心应了一声,而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lt;br/gt;张太后被楼蔓蒙蔽太久,这条飞上枝头的路是她自己要走的,倘使不抓住这个时机揭发她的真面目,指不定张太后还会心疼她被迫承宠。
lt;br/gt;“母后莫要生气,昨日沏茶宫女突然腹痛便换了楼蔓去正殿伺候茶水,谁知她当着嫣嫣与母后的面与皇兄眉目传情……昨儿个夜里就被召去,今早传旨下来,封她做了昭媛。那个宫女,也是她下药害的。”
自己好生顾看的姑娘,却一门心思踩着自己去邀宠,张太后顿时胃口全无。
早膳将过,楼蔓提着礼品来东福宫请安。
张太后见她那张虚伪矫情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孙嬷嬷推搡她出去:“贵人是圣上的人,同东福宫可就再没什么干系,娘娘宽厚不计较你的算计,你今后也别再来了,东福宫从此与贵人两不相欠。”
楼蔓本是特意来为自己开脱的,皇恩浩荡,她一个小小官宦之女不得不屈从。然而一入宫门深似海,张太后这根柱子一朝舍去,今后宫里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