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笳看着一旁的郑阕道:“我等稍后回城应该会直接去曲府, 你若无事, 便请回吧。”
郑阕倒是想继续跟在杨清笳身侧,然而他与曲公子毕竟有过几面之缘,即算谈不上交情,却也不想得罪对方。他衡量一番,还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正巧我家中尚有事情亟待处理,你自己小心些。”
杨清笳点了点头。
他上了马,对段惟道:“告辞。”
段惟眉头都未动一下,仿佛没听见一般。
郑阕见状也不再多说, 立即拨马离去。
杨清笳见他走远,对段惟道:“我们也走吧。”
段惟翻身上马, 与杨清笳向城内赶。
这一路上他沉默不语, 面色紧绷。
二人进了城,街上行人三三两两虽不多,他们却也不敢再纵马驰骋,只能慢下来并骑而行。
虽然平日里段惟亦是沉厚寡言,但杨清笳明显能觉出对方现下心情不佳。
她知道大体是郑阕的缘由,想了想, 还是开口道:“郑公子公务在身,此间事了, 便会自然离去。”
段惟正郁闷,闻言忍不住冷言道:“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杨清笳有些窘然, 一时间竟不知应如何接话。
段惟见对方一副心知肚明般地默认, 心中一阵怒火中烧, 却不是对着杨清笳,而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为人沉稳可靠,从不轻言承诺,只想着若真正爱一人,便要靠默默坚守和不动声色的执着来打动对方。
段惟与杨清笳生死里摸爬滚打过,自然知道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听信其他男子花言巧语的普通女子,可有些话,他毕竟无法向郑阕那般轻浮地脱口而出。
那人为了接近她,打着“律法”的旗号心怀不轨,段惟关心则乱,不免有失方寸,无法泰然而对。
沉稳笃定如他,面对倾慕之人,也难保不患得患失。
段惟胸口烦闷,可眼下要案未破,并非纠结私事之机,他只能暂且压下,打定主意,等此案真相大白后,定要表明心迹。
杨清笳不知此时对方心中一番翻江倒海,她骑在马上四处观望,突然道:“克允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段惟回过神:“何事?”
“曲家就在前面的常青巷中,你不觉得这里离我之前发现大全尸首的那几家酒楼都很近吗?如果曲公子是凶手,那么他了解这些酒楼每日灰桶的倾倒规律,利用附近酒楼来处理尸首,无疑是个最佳途径,不得不说,他很聪明。”
段惟仔细想了想她所说,深以为是。
二人说着便已到了曲府门前。
杨清笳和段惟下得马来,后者上前叩门。
须臾,朱红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厮站在门内。
守门下人最讲究记性和眼力,只要来过一次半次的客人,他都能记住,可眼前这一男一女却实在面生的很,他不由客气问:“您二位是……”
“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段惟,这位是杨状师,我二人奉命办案,有要事相询。”
那小厮一听对方是锦衣卫千户,不敢怠慢赶紧进去通禀。
曲连城正在听小妾咿咿呀呀地唱戏,听说锦衣卫上门,心中诧异为何锦衣卫查案会查到自己头上,他心中不安,可碍于对方身份,还是不得不将人请了进来。
曲连城将二人引至会客堂,又着人斟上上等茶汤,方才客气道:“不知段千户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本官奉命行事,多有叨扰了。”段惟开门见山道:“能否请令郎出来一见?我二人尚有几句话想要问询一下。”
“大人要见犬子?”曲连城心中一惊:“未知犬子闯了什么祸事,竟惊动了大人您?”
段惟淡道:“例行公事问几句话而已,曲老爷不必多虑。”
曲连城知道自己这独子性子激进,平日里在外头没少得罪人,不过这次居然连锦衣卫都找上门来,他心中惊疑不定,只想着先搪塞过去,待随后找找“关系”,再作打算才保险。
打定主意,曲连城捋须道:“哎呀,二位来的可是不巧。”
“哦?”段惟挑了挑眉。
曲连城一脸的不好意思:“犬子已经离京南下了。”
杨清笳闻言问:“请问令郎何时动的身?”
曲连城本就是信口胡言,总不能说人昨天才走,便道:“离开大概有半个多月了。”
“呵呵。”杨清笳闻杏眼一弯,突然笑出声来。
曲连城不明其意:“杨状师笑什么?”
她闻言敛容,故作惊讶地叹道:“我这是惊叹令郎已经练成了千里横行的仙术。”
“这……此话怎讲?”
“前几日令郎还在京城大街上怒发冲冠教训了一个乞丐,曲老爷你却说他半个月前早已南下,令郎若非懂得千里横行的仙术,又怎会如此神出鬼没?”
曲连城未想到还有这一折,现下被人当面戳穿,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段惟见曲连城尴尬难堪的模样,给了对方一个台阶:“想必曲老爷忙于家业,未曾注意到曲公子的行踪。”
曲连城连忙道:“是老夫教子无方,疏忽了,疏忽了……”
“那现在曲老爷能请令郎出来一见了?”杨清笳问。
这么一弄曲连城也没法再推卸了,只得差下人去叫人。
约莫盏茶,一个男子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他皱着眉,衣着不检,人站在堂口尚未看见下首的段惟和杨清笳,便懒洋洋地长声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