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那头,好像有一座稍许破败的神庙, 村民正准备拆去新譬农田。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开了一段, 上下颠簸得有些飘忽,萧怀樱刚打了个哈欠, 忽然一阵猛晃, 在安全带的保护下才没撞上前面的座椅。
“帝君,前面不对劲。”司机看着面前疯狂长起的藤蔓, 将四只轮子捆住,像会流动的柏油沥青般缠住转轴,束缚得动弹不得。
萧怀樱扶住座椅,一朵巨大的黑色牡丹从地面生长出来,直直拦在他们面前。
秦昭和松开安全带,攥住她的一只手,一气呵成地按进自己怀里。
他凌厉的眉目一扫,藤蔓顿时像绷紧了再断裂的链条, 碎成稀稀拉拉的泥浆从路两边滑落,流动着的粘稠液体将道路染得格外肮脏。
巨大的牡丹徐徐绽放出墨色花瓣,正中央站着的花神风姿绝代, 身段妖娆,她的绫罗纱裙变成魔族的衣袍,细小的鞭子垂在身后,上扎许多黑色干花,像古时胡人的装扮,英姿飒爽。
泛红的眸子像清水中滴入一滴鲜血,昭示着身份的转变。
“一别几日,帝君别来无恙。”墨黑的牡丹弯曲茎干,让她顺利走到车前。她抚过花蕊,纯黑牡丹变作一颗种子,被收入口袋。
“有何贵干?”秦昭和摇下车窗,“上次在魔界入口分开时,我就说过,下咒的事还没清算完。”
“古时候就说,君子有容人之量,帝君这般小肚鸡肠,倒有失风范了。”花神惗起一片飘至脸颊的黑色花瓣,饶有兴致道,“天庭知道我的事后,想必很生气吧。”
他不欲多理,“没事的话我还要去上学。”
“上学?帝君也对凡人研究的学科感兴趣?”花神像没听懂他的逐客令,依旧靠在车边气淡神闲地闲聊。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秦昭和说得一本一眼,萧怀樱险些没忍住,绷紧了表情,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
“您是从天地间诞生的神明,不需要信徒的香火、供奉、神庙,寿命漫长无尽,天赋超然,自然是无惧于天地。”花神勾起一抹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怀樱,“可不管是人类,妖怪,抑或是神明,一旦有了弱点,不管学什么,变得再强大,都是会怕的,露出的破绽越多,怕得更厉害,兴许连做个梦都浑身是汗……您说是吗?”
“哦。”
“你这样冷淡的样子真是讨厌啊。”花神眼波流转,不耐地侧过头。
秦昭和淡淡道,“你的喜欢不值钱。”
“看在你帮我进魔界的份上,我做个神情。”花神靠近他们,小声道,“知道x局吗?”
秦昭和颔首。
“他们啊,盯上你的弱点了。”花神莞尔一笑,在他微变的神色中,顷刻间化作千万朵黑色花朵,随风消失在车边。
她来到方才秦昭和经过的村庄,齐华最后一座花神庙正在被拆除,事实上,属于花神跟十二花仙的神像早就在过去被熔了卖钱。
“娘娘,您已经来了?”苏荷不知何时到的,与她一同凝视昔日的庙宇破败,眼下被砸得丁点不剩,她对一动不动的花神道,“您站了许久,是又想了什么吗?”
“人类一直苦心孤诣地追求着最大限度的幸福。可幸福是什么?我以前不明白他们的幸福是什么,现在才发现了,那种幸福感来自于yù_wàng被源源不断地满足且不会遭受反噬的瞬间,就像饕鬄一样放肆地品尝美食,还不担心长胖得胃病。”花神微笑了一下,村民用车将墙推导,再将砖石装走。
“娘娘,这些是他们的错。”苏荷垂首,“缺乏虔诚、敬畏、忘恩负义、善变,跟您没有关系。”
“我这些年已经想通了。”花神摇摇头,“其实做神也好,成魔也罢,不过都是为了满足他们的yù_wàng而实现,一场互利交换罢了,不值得留念,倒是我过去傻,平白存了些无用的感情。”
“您说得是。”
花神不去想那些烦心事,问道,“晋先生可有话要带给我?”
“恩。”苏荷微微颔首,“晋先生的‘蛊’需要魔界的一些东西,所以……想请您帮个小忙。”
“芍药的死因是他的蛊?”
“是。”想到死去的夏芍,苏荷的神情有些变化,“娘娘,芍药是个意外。‘蛊’毕竟研制出来没多久,晋先生也没料想到,她会在预想之前发作。”
“是当真不知?”花神神色复杂地望向她,“还是装作不知?”
“娘娘……”
“算了,事情都发生了,多说无义。”花神别过头,“我现在刚入魔界,还没办法拿到太多的材料,请他耐心等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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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x局是什么?”
车子重新被修好,上了高速后,两旁的风景飞驰而过,带起“呼啦啦”的风。
“人类组建的部门,近代改的名字。”秦昭和抱着双手,“x代表未知,是专门监视、研究除了人以外的妖、魔、鬼、怪、神的组织。”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