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恩怨,你……你就非要迁怒在他们身上么?我当年做错,也时时在后悔……”
邢碎影哈哈一笑,打断道:“堂堂聂家二小姐,十几年来别的未曾长进,说
谎的本事倒是青出于蓝,教你知道赢二石头未死之前,你一心向小生报仇可曾有
一时一刻后悔过?此时才装作后悔莫及,不觉得太晚了么?那座孤坟立在那里十
几年了!你可曾去坟前掉过一滴眼泪?”
他深吸口气,压下了激动的语气,缓缓道:“江湖中的事,既然本就是血债
血偿,仇来仇往,你也就不要再故作天真了。”
他起身走到门口,将折扇插回腰间,淡淡道:“看在你那死去夫君的份上,
你那一点浅薄内力,便自己留着吧。小生敬重杜先生是条汉子,也不想将来地府
相见太过尴尬,现下此处只有你和柳婷两个女子,你那任人处置的蠢话,最好再
也莫提。否则你到了九泉之下无颜面对亡夫,可不要怪小生言之不预。”
聂清漪浑身一颤,慌忙抬手挡住了略显凌乱的领口。
就听门外的邢碎影长声吟道:“浮生若梦烟雨蒙蒙,浮生若尘烟雨阵阵。”
这两句似诗非诗,似歌非歌的句子清亮的回响在竹楼之中,好似一把细盐,毫不
留情的撒在聂清漪心中创口之上。
她慢慢在椅中缩成一团,两行清泪沿颊而下,“爹……为什么你要那么做…
…为什么……”她将脸埋入双膝之中,突兀的如孩子一样痛哭起来。
柳婷愣愣站在门口,端着手中的热粥,不知所措的看着她,脸上尽是迷茫之
色。
竹楼之外,一片碧空如洗。
雨幕过后的微风,凉意沁人心脾。被这样的风拂过额前,人总是会清醒许多。
可聂阳并不这么觉得,这股风带来的凉意反而让他的额角愈发疼痛,憋闷欲
裂。他已十几个时辰没有眼,期间与两批来路不明的人马恶斗一番,还差点冲
进已经明榜缉拿他的官府后院。
如果不是慕容极,恐怕他已在那群衙役之中大开杀戒。
李萧不是他杀的,鸿禧客栈的血案也不是他干的,可不知在谁的谋划下,后
面那件案子竟也一并算在了他的头上。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告示,他实在不敢相
信这是事实。
花可衣不见了,孙绝凡和凌绝世不知道把她带到了哪里,最后一丝直接找到
邢碎影的希望就这样破灭。尽管如意楼的属下不断地减少着可能的路线,离确认
最终的地点却还是相距甚远。
左臂和左肋的伤口热辣辣的疼着,但他不能去管,仿佛这痛楚已经是最后支
持着他不倒下的动力。
那两批人马都是高手。是天道?还是董凡?他已经无暇分辨,只有挥起手中
的剑,别无选择的迎上去。剑锋砍钝,鼻端也尽是血的腥气,他的人就像一根拉
紧到极限的弓弦,仍被一次次的失望拨弄。
“回公子,官府内的兄给了回话。鸿禧客栈的血案,已有幸存者前去指认
聂兄并非凶手,只是有大人物在上施压,加上李萧那桩案子,近几日恐怕难以
翻案。杜夫人那边,十一个年纪形貌大略符的女子,现已排除七人。剩下四人
一人向西,三人往北。半个时辰内应该会再有回报。”
慕容极擦了擦额边汗水,点了点头,疲惫道:“辛苦了。”
那汉子微微躬身,匆匆而去。
此处已在董凡洗翎园所控范围之内,按慕容极的想法,聂清漪在此地的可能
性并不大,董凡并不似与天道或是邢碎影有什么作,其图谋反倒更像是另一个
他与聂阳讨论过的推测。
但郡城中已仅剩这三处别苑未曾找,此刻让聂阳罢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而且这一日来聂阳狂态渐显,与第二批人交手之时,就已收手不住,明明可以留
下活口的机会,也都杀招以对,虽说第一批的活口也都饮毒自尽,可终究还是令
人担忧。
现在还是青天白日,洗翎园外尚且清静,仅有几个小贩推着板车叫卖零嘴小
吃。聂阳匿形于陋巷转角,眉头紧锁盯着那紧闭朱漆木门,思如何避开常人耳
目越墙而入。
“聂兄,你还是听在下一句,回去处理一下伤口,等等剩下那四个女子的消
息,万一其中有杜夫人的下落,你也免得在这节骨眼上与董凡再起冲突。”
仅仅龙十九和白继羽这两人,就已足够难缠,何况董凡还有重金收买的部下
和自幼培养的死士,慕容极拍了拍聂阳紧绷的肩头,柔声道:“你不是也清楚得
很,咱们现在不去惹他,他多半也不会找上门来。”
“万一……咱们猜错了呢?”聂阳用右手在左臂的伤口上狠狠捏了一下,低
声道。
“我觉得不会有错,”慕容极沉声道,“那些反常的事情最可能是这个解释。
刚才你也听到了,鸿禧客栈一案有人去帮你做证,咱们这边的人并没人去做此事,
想必也只有董凡他们会去。”
是啊……如果不在这案子上洗清聂阳的嫌疑,浩然镖局也会大受影响,与镖
局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董凡必然不会放任事态发展。
可有时候,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