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维脉已受重创。
聂阳平下胸中气血激荡,笑道:“那可是你误会了,我这不是什么重伤。不
过是自断一脉而已。”
祁英愣了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面带微憾,摇头道:“难怪你年纪轻轻,竟
会有如此精纯阴寒的内力。能下如此狠心,祁某佩服。”
聂阳笑道:“你若诚信佩服,不妨便就此认输,回去好好调查,也好尽快还
我个清白。”
祁英微微一笑,道:“在下本就是向燕总管邀约一场切磋,并无心与你做什
么生死大战。”他话锋一转,双目渐露兴奋之色,“不过此刻,我却真的想要领
教领教你的功夫。近年江湖中的后起之秀,祁某错过太多,今日这机会,可不会
再放过了。聂兄,你最好不要再如刚才般托大留手,否则,莫怪在下言之不预。”
说罢,他的刀缓缓垂到身侧,整个人全然不同刚才的紧绷蓄势,而是变得无
比放松,一眼望去,周身尽是破绽,可偏偏让人不知如何下手。
他垂刀在手,缓缓向前迈出一步。
聂阳依旧盯着他的刀尖,眉心紧锁,竟跟着向后退了一步。
祁英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接着又是一步踏上。
聂阳迟疑一霎,脚下一变,斜斜掠开数尺,滑到了祁英无刀一侧,方觉压力
稍减。
云盼情看出情形不对,侧目望向师姐,才发现燕逐雪已将长剑拔出握在手中,
目不转睛的看向场内,也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怎么,到了这般绝佳方位,你也不愿贸然出手么?”祁英并未转身正对聂
阳,而是就那么侧身说到,寒光闪闪的刀锋,依旧垂在他的右侧。
这短短的一会儿功夫,聂阳心中闪过了无数招式,却都被一一否定,迅影逐
风剑的精妙杀招他尚未练成,已练成的招数均无信心能一举破去祁英蓄足功力的
破荒一刀,可若是等对方出手,伺机反击,却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既然对
方练的就是后发制人的刀法,定力必然极为了得。
他心中大抵能够猜到这破荒一刀的路数,天下武功练到极处,皆是返朴归真
天人一,不论是薛怜的那一招月光,还是燕逐雪凌厉无双的浑然一剑,都不外
如是。可恰恰是这样的一招,最让人无可奈何。
能如顾不可那样以至繁至奇转而压制至极至简招数的高手,并不多见。
但一想到顾不可,聂阳反而有了决定。不论这刀法强横到何等程度,也总归
躲不过要一较高下,既然迅影疾风剑没有适出手的招式,他也不是只会这一路
剑法。
聂家剑法在江湖中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武功,但至少还有一招,算得上名声
在外。而这一招,也恰恰是他最为熟练的一招。
念头已定,聂阳周身寒气大盛,纯阴内力急聚剑尖,他一声低喝,飞身出手。
浮生若尘!
剑芒自斜挑剑尖瞬间爆开,化为铺天盖地的闪烁虚影,星星点点恍若夏夜银
河,转眼间,祁英高大的身影就被这剑光的洪流彻底笼罩,甚至连他的面目也闪
烁至模糊难辨。
“好剑法!”祁英一生暴喝,手中刀锋凝着万钧之力斩向地面,泥土纷飞中,
借着这一击之力施展轻功平平滑出数尺,避开那令人目不暇接的遮天剑光。
这一下躲的固然巧妙,聂阳的浮生若尘却如影随形接踵而至,至阴内功催动
下,后招源源不绝卷起数股阴寒剑气,从四面八方逼向祁英各处要穴。
这并不是纯粹的速度,单纯的速度并不能化出如此繁多的虚招,创出这招的
人,不知凝练了多少心血,才将手腕那近乎极限的灵活完美的结在撩、刺这两
种剑法中最为单纯的路数之上,成就了这一式以无数至简为一片繁复的奇诡剑
招。
随着聂阳内力的本质变化,这一招终于在他手上发挥出了超乎常的威力。
嗤嗤嗤一阵连声轻响,祁英退后不及,四肢多处被激荡剑气擦过,衣衫开裂
肌肤受创,若不是内力浑厚护体相抗,可就不会仅是数道血痕了事。
先输了一筹,祁英却面露喜色,神情愈发亢奋,手背青筋暴起,一刀斩出!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祁英气势最为凌厉的一刀,为了躲避聂阳
骤然暴起的锋芒而斩向地面,此刻一刀挥出,虽仍气势雄浑霸气十足,却仿佛少
了一些应有的锐气。
刀光一闪,强行劈入纷纷剑影之中。
聂阳目光闪动,霎时间断定这一刀并不似白继羽的魔刀一招便封住了他所有
变化,反而留下无数余地,顿时清啸一声,不退反进,使出了浮生若尘的最后一
个变化。漫天剑光同时消失不见,散开在数尺方圆的星点剑芒骤然凝聚一处,直
取千虚招中试探出的腹侧破绽。
这一剑裹挟此前千虚招之威,靠着手腕那近乎不可思议的扭转牵引发出,
速度在这一个变化之中暴涨数倍。
可这一剑却并没刺中祁英的人。他刺中的,是祁英的刀。
祁英到了退无可退之时发出的那一刀,竟也是虚招!就在聂阳的剑招变化的
同时,他的刀近乎未卜先知的回转封住了此前露出的唯一破绽。
料敌先机,后发制人,只因这简单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