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给初次见面的小兄压压惊」。
列车没多时便到了北京,我站在正阳门车站前看着不认识的天安门广场,找
不到地铁入口也看不到首都大酒店,一时间也不知该往哪走。
后方情况不明,前方也不知该如何下手,于是先叫车到了招商局招待所安顿
行李,没想到老爸的电报早就在那等我了。
「静观其变,切勿擅动,要人在津。」
简单十二个字看起来真如诸葛丞相囊中妙计──既然老爸都神机妙算了,那
我就先在京混个几天,看看后续发展。
如此又过了五、六天,我每日差人上街买报纸回来,京津各大报中已出现引
用上海申报署名「远生」者写的新闻通讯,提到保定军校「似有」骚动发生。
正当我想这位「远生」先生消息为何如此灵通时,下人通报有军人来访。原
来是日前送我到保定车站的副官,手持请柬邀我去吃饭听戏。
吃饭在正阳门大街鲜鱼口南路的「都一处」,这家店在台北国父纪念馆附近
有家同名老店,但我从未吃过。都一处是家卖饺子的饭馆,饺子在外面煮,里面
甬道极深、有丈余宽,两侧排有桌椅,客人坐满后中间只容一人通过,甬道最后
端有一张很大的龙椅,传说当年康熙皇帝曾经来此小吃,此后即设置龙椅一张,
不再动用。甬道中间有高出半尺的鱼背型积泥,据说是皇家带来的风水,所以已
不知累积多久,但绝不能清除。
王占元点得出奇简单,就燻乾肉、煮鹹菜等一两样小菜,但饺子吃得奇多;
而我现在虽是「南人」身份,但本就喜欢吃饺子,也跟着吃了不少。
草草吃罢饭就去听戏,戏园外人山人海、万头钻动,即使跟着王占元有卫队
开道也费了番工夫才挤进去,场内也早涌入了千人以上。包厢坐定后一问,才知
道原来今天是谭培鑫、余叔岩师徒联演。
「听说这余叔岩尽得谭培鑫真传,机会难得。老你这次真是赶巧了。」王
占元道。包厢内只有我与他坐着,其余十多人均立在身后。没多久中央座另有
要人入场,园内众人全部都起立鼓掌欢迎,请教后方知来者是当朝太子袁克定。
王占元领着我挤到前去打招呼,袁克定听到家父与袁大总统有旧,也客气的寒暄
了一番。
虽然小时候常常陪艺活动中心听戏,但这么多年来
说,真的除了知道什么《失空斩》、《借东风》、《审乌盆》、《打渔杀家》等
戏名外,我还是几乎听不懂台上在唱什么。
「一见公盗令箭,不由本宫喜心间~~扭转头来叫小番,备爷的千里战马
扣连环~~驸马爷过关~~」
「好!」
「好!」
「好!」
爆出满堂喝采!
这段子我知道,是《四郎探母》的「坐宫」,小时候也听长辈在家票过。
「俺的一条小命,当年都是靠令尊大人捡回来的呢!」王占元道。
「春帅千万别这么说。」
「甲午年我们到金陵製造局领枪,本来经理是不发枪的,要不是令尊下令开
库取枪,俺早就在鸭绿江边给日本人砍死了。」王占元又道:「令尊对俺真是恩
同再造呀!」
「您千万别这么说,言重了,言重了!」
「没什么言重不言重。」王占元续道:「这次要不是到保定去,还不知小老
您也到了保定。早知老你要去与那窟小贼一起,俺一定请大总统直接给你派
个官,也免髒污了耳目。」
「您言重了,我年纪轻,还要多多学习。」我道:「那后来您事情办得如何
呀?」
「呵呵,我看萃亭老是英雄出少年,改明俺一定向袁总统报告,直接派你
个团长,也算是为国举才!哈哈哈哈!」王占元道:「至于那帮小贼……那日施
司长宣布了陆军部五条部令,要学生愿遵者在本名下写个『留』,不愿遵守者写
『去』;没想到写去的1o56人、写留的仅25人。」
「那怎么处理呢?」
「施司长也束手无策,只能将学生圈禁于校舍派兵看守,再电稟陆军部请段
总长定夺。」
「后来呢?」
王占元喝口茶道:「总长极为愤怒,但至今尚未做出最后决定,看是要解散
保定军校了。」
「不过萃亭别挂心,像你这样的人才正是北洋所需呀!哈哈哈哈。」王占
元道:「就让那批小贼吃吃苦头,咱们听戏、喝酒、吃饭,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忽听国舅报一信~~倒叫咱家吃一惊~~走向前来把驸马问~~」台上青
衣唱道,这齣《四郎探母》也唱到最后了。
「萃亭你见这青衣如何?」王占元忽问道。
「欸?」我正精神涣散,眼睛四处乱看,突然被他一问,赶忙道:「唱腔甚
好,是我在南方前所未见,身段亦非常优美。」
「呵呵,她叫程小春,听说今年才15岁。」王占元脸上浮出奸笑道:「听
说袁大少爷对她……嘿嘿嘿……」
听得袁克定对她有意思,我赶忙仔细看看,可惜是脸上妆太浓,看不清她真
正容貌。
「呵呵,程小春可是当今北京最红的旦角,大少爷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