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简家也活不了这么多年。不过,老爸,以后客套的时候别太假,你从小就没养过我,在你看来我的进步又哪儿来的‘越来越’?”
父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简凝没心情跟他废话,道:“妈妈呢?我想见见她。”
“跟小轩一起出去了,”父亲坐在木沙发上,沙发松软的坐垫凹陷下去一大块,“可能要很久才会回来,要不你……”
简凝抄着手,靠在落地窗旁,闭着眼睛感受阳光照射肌肤的每一寸温度,道:“我知道你是在下逐客令。我来见妈妈,不是见你。”
父亲神色为难,拖着玻璃杯,茶水仍是滚烫的,他却一丝也不觉得,手脚甚至还在微微发抖,茶叶在水中旋转沉浮,氤氲的水汽将老人的面容也模糊了,他低声说道:“她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我不希望……她再承受那些本不该承受的事,求求你,走吧。”
房内只是沉默,良久的、如死的沉默,简凝笑了一声,不知是为了什么而笑。
“能有你这么个丈夫,是妈妈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为了她,你可以毅然决然的跟家里脱离关系,金盆洗手,也只想和爱人在一起,简先生,你是好样的。”简凝脚尖蹭着地板,嘴上也不停:“不过,摊上你这么个亲爹,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父亲大抵理亏,一声也不吭。
简凝释然的松了一口气,踱步到玄关,说道:“拿刚出生的我当交换品,留在简家,保你们夫妻平安,做那些本该你去做的肮脏又血腥的交易。爸,你知不知道,祖母过世,按理是长子继任家主,可是你带着老婆跑了,所以二叔当了家主。”
父亲弯下腰,捂着双眼,道:“简家需要人质,否则,我和你妈就会被不停的追杀,我……我没有办法,她身体弱,经不得逃命的。”
他猛地抬头,希冀地望着简凝:“凝凝,整个简家都不是你的对手,只要你愿意,二弟一定会把家主的位子让给你。你妈身子弱,先前怀你的时候被全家族追杀,又难产,落下了病根,这些年来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简家财力雄厚,你当了家主,就能找最好的医生给她看病。那个时候,我们不用再担心追杀,全家人也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简凝的手攥着把手,攥得很紧,指甲仿佛要扣进肉里,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平静道:“爸,你可真行。”
她莫名其妙的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以后我要是谈恋爱结婚,一定不能找像你一样的男人,否则我孩子不得恨死他爸妈啊哈哈哈哈哈……”
父亲还在愣愣的看着简凝的背影,后者已然大力甩了门,离开了。
赢策看见简凝蹲下双手抱膝,头埋在腿间,自言自语着什么。他缓缓靠近,将手放在她的肩头,无声的揽了她的肩。
倘若不能深入内心了解一个人真正的难过之处,那再多的言语也只是白费唇舌。
简凝从那间房子出来后,浑浑噩噩,不知该去哪里。地铁站的角落有人弹着吉他唱着颓废哀伤的靡靡之音,她走到那人的身前,把身上仅剩的最后一枚硬币放到了他的面前,沿着轻轨一直向终点走去,嘴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夜深,暮色四合,华灯初上,都市的夜生活才算刚刚开始,物欲纵流,灯红酒绿,简家便是以利益所维系起来的古武术家,说得好听些是继承国学精粹,实际上就是个拿钱砍人的黑保镖,昧着良心做一些封口的事,与简凝从小向往的侠义精神完全不一样。
她喜欢自由,热爱文学,向往着居无定所为人打抱不平的生活,简家禁锢了她的人身,粉碎了她的梦想,又将她强行送到国外学习了十年,现在她终于有能力脱离家族,又能如何呢?
离开了简家,她什么也不是,在人生地不熟、甚至语言都有些不通的中国想凭毫无根基的自己活下去,简直太难了。
她最终选择了屈服,在命运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屈服。有人说,他可以为了梦想而不惜一切代价,可那只是极少数人能够做到的事,没有因追梦撞得头破血流,永远也不知道坚持下去需要多大的勇气。
“阿凝,我相信你可以。”赢策道。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简凝有的好感,也许是在天极山脚下见到她被一次次拒绝、打击后还能顽强的继续不要脸推销自己的书稿,又或许是为她那本迟迟不肯给出一个结局的故事所吸引。
文如其人,字里行间中最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品行与性格。赢策最为念念不忘的那本残稿,是简凝最用心写出的作品,尽管没人喜欢,却好过随后本本脱销的那些死物。故事、人物、对话,每一个字都犹如精雕细琢的美玉,只有简凝自己知道,那里面并没有灵魂。
他们同样渴望人的认可,却总是被现实打击的一败涂地。
简凝茫茫然昂首,道:“系统,你说我还能走出去么?”
系统:【小姐姐,你别问我呀,这是你自己的心魔,得靠自己挺过去。我已经给你开过一次后门了,再帮你的话主人一定会把我销毁掉的。】
她怔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