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上去就好。”
兴庆宫距离大明宫也就那么远,走路都能用不多久,何况坐车,片刻功夫,马车停了下来,二人相继下车,自有人带她们进入宫门,紫宸宫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天后听闻李德带了徐娘子入了宫,也是准了驾。
她依旧在含象殿里,太子监国之后,身体总不大好,许多政务也需要人来处理,武后才收到了消息,放出去的爪牙,扑了个空,徐娘子让李德带回了雍王府去。
她也并未在意,只冷笑一声。
不过片刻,还未等理会,这个不孝儿子,竟然带了人亲自送上门来。
是狂妄,还是来恳求,都不是她看得上的。
含象殿里香炉寥寥,淡淡的香气飘散在空中,徐良玉跟着李德走进殿内,不亢不卑地微垂着眼,背脊溜直。武后端坐案后,她随着李德上前施礼。
武后的目光淡淡落了两个人的身上,身后的宫女给她打着扇。
李德跪拜:“母后万福。”
徐良玉也跪:“天后万福。”
武后淡淡目光在二人脸上打了个转,态度也是冷冷地:“才走了没多会儿,又回来干甚,走的时候都没拜一拜,回来还拜的什么,什么儿什么臣,本宫看你眼里可没有母后了,呵~”
李德也丝毫没有悔意,这母子之间,亲情淡漠。
徐良玉可不能在这夹缝当中任其这样对峙下去,她拿出账薄来,双手举在头顶:“天后容禀,如今婺州有灾,民女有二十余万石米粮愿意捐赠百姓救苦救难。”
她可真会说,这二十万石粮,说不说,都已经是天家的了。
武后扬眉,定定地看着她。
少女之姿,穿着华丽,微微扬着脸,竟然也大胆看着她。
神色当中,徐娘玉眨着眼,无喜无悲:“让雍王殿下退下,民女还有比这二十万石粮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天后,生死不过几十年,二十万石粮也救不了国库,但是民女知道有一个人能救。”
她紫棠色的裙摆在周身荡开,给这小姑娘添了些许妩媚。
李德诧异地盯着徐良玉,在车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并未回头,依旧扬着脸。
她举着那账薄,还是之前拿给他看过的,二十万余粮来处存处,才要开口,武后已经对着他摆了摆手:“我儿退下。”
李德站起,要待上前,武后冷冷道:“退下!”
他不知徐良玉要干什么,但是在她背后能看见她挺直的背影,身上紫棠色幽静而美好,似她的决心一样,说了句儿臣告退,又走了她的身边,微微倾身,拍了拍她的肩头:“我在外面等你。”
这句话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武后听的,徐良玉轻轻颔首,并不回头。
李德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了背后,武后神色不明,只意味深长地瞥着她:“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我朝中事,能轮得到你来议论,国库如何,岂是你懂的的?”
徐良玉将账薄放在地上,双手按在身前,低头叩首:“国之大事,民女不懂,但是民女知道,库之需,可不是这区区二十万石米粮可以做到的,有一件事天后务必知道,是民女能为自己争一分口粮争一条活路,是货币流动,粮资运通的通天大路。”
武后眼帘微动:“说来听听。”
徐良玉扬声说道:“先夫曾是一名粮吏,天后也知,长安城的粮食多从江淮过来,具体每年从江西湖南浙江淮南等道运过来,一般先运到河阴,在这里留一部分粮食囤积;然后运到陕州,在太原仓囤积一部分,然后运到长安的东渭桥仓库。假若淮南米价为每斗几十到一百文钱不等,到达东渭桥的时候,每斗米价还要加上两百到三百文钱的运输费用。每年光只运粮费用可想而知,十万石多少,二十万石多少,民女不才,但是经过许多场地仔细研究过,死局可解,每年可给朝中省出几百万贯经费,货币一旦流通起来,钱又生钱。”
女人终于抬眼,凤目凌厉:“你可知,妄议国事,便是个死罪。”
徐良玉伏身不起:“民女只知,赈灾也好,国库也罢都与民女无关,民女只求一个活字,求天后给民女一条活路。”
武后似沉吟片刻:“也罢,那你说来听听,几百万经费如何省得。”
她将心理演算了无数次的话全盘托出:“江淮地区从有粮到无粮很快,都运走了,但是那边货币多,边关地区粮食多,但货币却少。往年江淮地区每年要运一百一十几万石粮食到河阴,如果只运三十万石北上,留八十万石以低于市场价五十文钱的价格,也就是每斗八十文的价格,我们可以适当卖给当地缺粮的百姓,这样一来,可总计获得货币六百四十万文钱。其实这八十万石粮食不需运输,省下运输费用六百九十万文钱,两者相加等于获得货币一千三百三十万文钱。
有了这一千三百三十万文钱,两百万送到长安,用来收购长安地区生产的粮食,以每斗百文钱的价格收购二十万石粮食就地储存。这时从江淮地区还运送上来三十万石粮食,在太原仓留十万石,还有二十万石运送到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