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祖母的院子里,沈曈犹豫了一下,说到底沈青云是她的父亲,也是祖母的亲儿子,虽说没有小儿子沈初寒那般优秀,但被亲生女儿算计,也是不孝之举。祖母虽说让她放开了手去做,但这般见不得人的诡计只怕祖母会厌恶之极。
沈曈轻轻吸了口气,看见苏嬷嬷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口,“大小姐,你来了,老夫人正在房里等着你呢!”
沈曈微微惊讶,已经过了请安的时辰,祖母怎么....“有劳苏嬷嬷带路了!”沈曈道。
进了卧室门,苏嬷嬷和流月留在了外面,看着被苏嬷嬷关上的门,沈曈对着躺在贵妃椅上的凤青莲褔身,“祖母安好。”
凤青莲抬抬手,示意她起身,沈曈上前坐在贵妃椅旁,轻轻为凤青莲锤着腿,凤青莲闭着眼,没说一句话,任沈曈为她捏着腰身。眼看着日暮西斜,窗外已经越来越暗了,卧房是院子里最昏暗的地方,不过转眼间,沈曈就仅能看清眼前模糊的轮廓。她手未停,一个半时辰过去了,就在她以为凤青莲睡了过去时,黑暗中,她听见凤青莲淡淡的声音,“沈曈,青云是我儿子。”
祖母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的名字,虽说话语里没有带着一丝责备,但这就是在提醒她沈青云是她父亲,而沈曈姓沈。
“他也是我父亲。瞳瞳自然不会害他。”沈曈停下手,对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若说这事如果父亲心里没有一丝意思,那瞳瞳也不可能会算计到他,要是他无意,莫说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就算是那美丽的洛神在水底,他也不可能会看一眼。”
凤青莲轻哼一声,“伶牙俐齿。”凤青莲翻过身子,因为轻微的夜盲,沈曈看不清凤青莲脸上哀伤的表情,“你可是在为你母亲抱不平?”
沈曈沉默。凤青莲一笑,脸上带着讥讽,“你完全不必这样做。”
沈曈反问,“母亲是他结发妻子,是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抬进沈府的主母。”
凤青莲看着黑暗中的沈曈,她脸上尚带着一丝倔强,大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沈曈,你还是太幼稚了。”凤青莲微微叹了口气。
沈曈不语,对于祖母这番话,不置可否。凤青莲又转过身,良久,她道,“罢了,瞳瞳,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黑暗的卧房内只听见沈曈和凤青莲的呼吸声。沈曈摸索着,站在床前,福身,“祖母,瞳瞳告退了。”
在黑暗中,沈曈完全不能视物,她努力回想着房里的摆设,凤青莲自然知道沈曈的病症,顿了一下,道“喊流月进来吧。”
沈曈一愣,唤了流月进来。流月端了烛台进卧房,烛台的光芒照亮了躺在贵妃椅上的老妪。她满是沟壑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双手如同干枯的树枝般垂在腰侧。沈曈又行了个礼,随着流月走出卧房,就在沈曈要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凤青莲带着悲哀的的声音说,“瞳瞳,你可知女人的心计照样能颠覆天下,三十三情最苦不过儿女情,在深宫后院中的女儿心又有谁懂得怜惜?到头来机关算尽,众叛亲离,换来的也不过是躺在这里的一具残躯而已!”
沈曈僵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扣住了门沿,并不回头,长长的额发遮住了眼睛里的真实情感,“瞳瞳只看得到眼前的。”不管是否背负骂名,不管是否违背良心,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全力保护母亲,弟弟。
凤青莲不再说话,沈曈走出房门,一室黑暗。凤青莲轻轻叹了口气。她从未因为沈曈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生气,即便沈曈到时候心狠手辣,她也不会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只是沈府的水有那么浅么?她咳嗽一声,忙侧过身用手帕捂住嘴唇,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喉咙里一阵血腥味,手帕上一抹殷红。时日无多,她能帮助瞳瞳的只有这么多了,她挣扎着从贵妃椅的垫子下抽出一本账簿,是时候把这些东西交给瞳瞳了。
翌日,沈曈上完了骑射课,在马车上对赵仪诗一番试探,秦世香那里还没有动静。戚姨娘那里也是出奇的平静,只是她请了不少大夫去看她脸上的红痘,毕竟保护好脸是首要的事。
回了良辰院,换过了衣衫,刚喝了一口茶,就听逐星说墨香在门外候着。要说这墨香昨天被沈青云带到书房换衣服,沈青云自然是按捺不住,墨香在欲拒还迎间,给了点甜头,却在关键时刻表示要正式进了沈府才能交付自己。这样的行为让沈青云心里又是一阵怜惜,心里痒痒,不但答应用轿子把墨香抬进沈府,以姨娘的礼仪迎她进门,又给了她一笔不小的聘礼。
墨香跪在沈曈面前,眼神躲闪,支吾着说,“大小姐,后天,后天我就要进门了。”
沈曈一看,心里明了,也不为难她,“你哥哥在医馆,你随逐星趁这几天去看看她吧。进门后想出来就难了。”
墨香激动的磕了好几个响头,喜极而泣的随墨香出门去灵药医馆。
沈曈端起桌上的香茗,看着墨香曼妙的身姿,想起前晚逐星的一番话,墨香的哥哥被接到医馆后,昏迷苏醒间不断询问治病的钱从何而来,逐星自然不能回答,他就一直抗拒着治病,不肯喝药,灵药医馆的大夫门都很是头疼。要说起来这兄妹俩都是有傲骨的人。沈曈心里升起一丝内疚。
墨香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迈进房门的脚又收了回来,她不是不犹豫的,即便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他都不允许墨香去干粗重的活。他曾拉着她的手说他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