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鲜眉亮眼的蒹葭伊人,果然是年少有为,听闻尚在太医局读书?”窦淮娘被二人引得说起闲话来。
“娘娘谬赞了,民女现在内舍班,习了伤寒千金方,略知两分岐黄。”江春的心也悬着,药方是开出去了,但疗效如何,却是不知的,只盼着张仲景能显两分神通。
“淮娘莫听她谦逊,当日若非得她相救,我老婆子坟头草都一丈高了!五年前,你侄孙淳哥儿在大理郡落水那次,也得多亏她仗义施救……就是前两月,哪个也不敢接手,多亏她帮着教养收留那小子,我窦家老小俱亏欠她良多。”邓菊娘轻叹着气说起来。
窦淮娘因强忍疼痛,只能勉强扯出个笑意来,轻声附和:“是啊,甭管今日成不成,本宫都会将这恩情记在心内……来日,若有来日,本宫……”这语气倒是与当日邓菊娘托孤时如出一辙。
“呸呸呸,又胡沁些甚?你母子俩都得好好的,日后还得你这姑姑来看着元芳成家立业呢。”说着意有所指的望了江春一眼。
江春低下头去,面颊绯红,露出一截儿细白纤长的脖颈来,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素莲……如此丽质天成,也难怪元芳会心悦,年轻男女果然还是爱俏的。
窦淮娘只觉小腹又袭来一阵绵绵痛意,也不知肚里孩子可还受得住,大儿弃她而去,小儿难道也要保不住?她这母亲果然做得不称职……哪里还顾不上分辨亲娘神色,只咬紧了牙望着锦被上的牡丹花样愣神。
邓菊娘见此,心内捏了把汗,轻轻握着她手,安慰道:“罢了罢了,坐不住就躺下歇歇,你就是不信你阿娘,也要信你侄子眼光……况且,她能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委实是有真本事的,快莫胡思乱想了。”
这些话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在说服窦淮娘。
江春也顾不上自己被架得虚高了,只眼巴巴望着门口……终于,林统管那高壮的身影来到门口,手里端着个托盘,上有半小碗黑乎乎的汤药。
因不确定她能否耐受得住,江春只嘱微量渐加,从半碗不到的药量开始,先一口气饮下去,观察有无腹痛、出血、少腹坠胀等不适,若无,才可稍加药量……直至能见效为止。
林内侍与那名叫“红姑”的管事宫女,服侍着淮娘喝下半碗不到的量,又递上清水漱过口,轻轻将她扶着躺回床上去。邓菊娘领着江春就出了内室,到外头坐着喝茶,其实哪有心思喝茶,不过是等着里头消息罢了。
“春儿,这几日可与家中通上信了?”
“前日刚收到窦四哥哥带回口信。”
“你家中一切都还好罢?”
江春|心知她是怕自己紧张,引着她说些闲话,也就尽量转移注意力,想想那日信上所言,江家众人身子倒是极好,武哥儿三个准备上私塾,都在意料之中;文哥儿和江夏居然双双考上了弘文馆,这就令她意外又惊喜了……江家诸人她都放心。
也不知是元芳特意交代过窦四,还是他恰巧遇着高家人,居然还带了苏外婆的口信来:高洪尚未归家,高力读书愈发有心无力,怕是年后就要跑辽东去了。
老两口虽未再提寻舅舅的话,但江春每每想到刚穿越来时吃的第一顿好肉,高家其乐融融的场景,就似一把尖刀戳着自己,使得她愈发痛恨自己办事不得力。若当时多问舅舅一句,他到底要来汴京何处,恐怕也就不会如此音讯全无了。
前几日|她又问过元芳,连他也未寻到舅舅消息……偌大个东京城想要大海捞针,委实为难人。
“春儿,祖母可先与你说好了啊,这年你可得来祖母跟前过了,你们学里一沐休,家里自会使人去接你……家来了也帮着祖母打理下内务,可莫嫌我老婆子将杂事全丢与你做。”
江春难为情,毕竟她现在与窦家还啥名份都没呢,她就“登堂入室”,似乎不太妥当?但又委实找不到借口推脱。说要去胡家过年?若只单去干爹府上也就罢了,去尚书府她内心是不甚欢喜的。
“罢罢罢,怪祖母吓到你了,我也是想着,自己这把年纪,没几年好活的,只盼着你们小辈好,趁我现在还教得动,日后……”
原是要教她中馈理家本事……老人家这般好心好意,江春忙拉了她手,轻轻摇晃着道:“祖母千万莫这般说,您定能长命百岁的!能得祖母青睐,随侍祖母跟前,该是春儿福分才对。”
她心内说不出的满足,老人家是真心要让她与窦元芳在一处了,她何其有幸,在这时代能遇到这般开明的大家长。
“老夫人,春娘子,娘娘请您二位入内。”红姑面上带了丝掩不住的笑意,江春高悬的心好似找到个支点——窦淮娘无事就好,她好,窦家好,江家也好。
果然,塌上的窦淮娘面色终于缓过来了两分,望着她绽出轻轻浅浅的笑意,想要挣扎着坐起身来。邓菊娘哪里肯让她起身,只急急过去按住她,小心翼翼道:“快莫动了,你现可是半分闪失不能有的。”
红姑与林统管亦轻手轻脚帮她挂起帐子,拉了被子,生怕动作重了,声响大了会吓到她一般……小心翼翼。
“我儿现如何了?”
“好多了,那股气转过去就觉着松快不少。”窦淮娘声音放得极轻,仿佛一昼夜的疼痛已耗尽她的体力。
江春忙跟过去,切了脉,见节律、脉力都还均匀,稍微放下心来,并询问道:“娘娘现觉着腹内可有气窜?能否排出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