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接过联络函看了看,字迹娟秀,签名的关却用的是正体草书写法,连门带丝两笔写成,线条明快,锋芒尽显。“嗯,没看走眼,关秘书果然内秀!”“现在可以开了吧?”“才哥在这里看一会,我去去就来。”欧阳捏着卜少烨秘书的手谕,天塌下来也压不着自己了。开不开?开,当然开,马上开!见慕才出来,欧阳摸出钥匙开了门,“才哥,你不要口罩么?”“要啊!你这里有吗?”“有一包厚纱布口罩。”“那最好了,我正想去车间找两个呢。”就地放下一卷蓝色气管,倒回电工房,从欧阳手里接过口罩戴好,俯身抱起气管高兴地上了楼。呼呼地吹气声里粉尘充斥了整个车间,慕才打开几个没有被挡住的窗子,一阵阵无定向的风灌进带出,纷纷扬扬的不上青云,专钻口鼻。乃欢跟江梅娥每天下午都会提前十几分钟过来。发福的江梅娥打着把银色太阳伞,半眯着双眼上了斜坡,“哈,欧阳你坐在这也戴个口罩啊?”“明明阴天,你不是还打着伞?”乃欢手伸到门里拨开闩,推开让梅娥进来。“霍乃欢,门不用关了。”“哦。欧阳,三楼在搞什么?这么大的灰!”“在搞清理吧,你们昨下午不是提前半小时就搞了么?”“这么说是真有个大客户要过来看?”“什么真有假有,柳总的话难道还会有假?”梅娥听了也咧嘴一笑,眼睛眯得更甚,嘀完一声收了伞往车间去了。
一乔下得楼来,“欧阳,中午哪个部门加班?”“没有哪个部门加班。”“那空压机谁开的?”“严经理看看这个就知道了。”欧阳拉开抽屉,拿出张纸递给一乔。“哦,既然是关秘书要用,那就没事了,黎总那我去说。欧阳,你没跟关秘书吵罢?”“我一个大男人,怎会跟女人吵?”一乔还了联络函,嘿嘿一笑,“你这家伙!那行吧,没吵就好。”转身回了有空调的房间。“欧阳,关春燕中午就过来了?”“嗯,那个胖行政主管开车送过来的。”“苏信送过来的?”“不知道叫什么,他自己报的是公司行政主管。”“那就是苏信,以前专门给卜少烨开车的。”“萧师傅你看一下,我上宿舍泡杯茶喝。”“去吧。”
淮河上游南岸,家柏摘了一阵辣椒,汗水早迷了双眼,抹完又涌,站起身歇了会,望了一眼对岸,玉米高粱早将息国古城遗址遮了个严严实实,即使大晴天也看不到。虞官秀捻了一手红辣椒往左边的行间丢,余光里没有篮子,又赶紧收住,还是有几条掉到地下,沾了点黄泥。一回头,家柏正朝河西望,竹篮已落下一段,“徐家柏,你瞅啥呢?还不快点摘,再淋一场雨就烂了!”“哦,就来。”家柏抓起竹篮提手送到前边,挨着女人左右摘起来。旁边行间里跟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小男孩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大一点的女孩见多不怪,麻利的摘着辣椒。“徐小云,一到做事时你就偷懒!”官秀回头又训开了,唬得小男孩收了笑,一手捏着辣椒枝,拣红透了的一颗一颗的拔下。黄泥一层层的往鞋底粘,走一步还厚一点,迈腿都感到有些吃力了,浑身又黏黏的不舒服,家柏仰头骂道:“操!什么鬼天气,雨要下不下,闷得要死!”“还下雨?再下雨就烂了!回来几天了,就做这点事你也不行了?”官秀厚厚的嘴唇高高撅起,还一脸的鄙夷。家柏明白,官秀是为礼金在跟自己较劲。“复读两年才考上这么个二流的师范大学,四处下请帖也好意思!给一千已经太看得起他了。还要给两千,真当他能上中南大学啊!”家柏只敢在心里这么想,也这样做了,可就是不敢对女人明说,一旦说漏了嘴,女人是铁定要闹得家里鸡飞狗跳。家柏唯盼望着老天能再下一场大雨,哪怕淋自己个透心凉,也强过受这份窝囊气和这个黏人的罪。
老天爷先前挨了骂,这会心里或许也不爽吧,低低的拖拽着云层,硬扛死扛就是不下滴雨。天不遂人愿,家柏还是盼来一场及时雨了。——兜里电话欢快的响起了铃!“喂,老曾,找我有什么事?”“徐主管,二楼大砂光机那里出了个工伤,麻烦你下来送去医院。”“大砂光机那里怎么会出工伤,把人卷进去了?”“料弹回来伤到手,流了很多血,徐主管赶快过来吧。”“老曾,我在家里呀!”“啊?徐主管请假了?哦,那好吧,我去找严经理。”正要了解一下详细情况,伶俐却挂断了。家柏呆望着电话想了一阵,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