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保温瓶，倒出温热的清粥：“喝点粥开开胃。”
张楚宁喝了一口，皱眉，抬眼：“医院的粥？”
曲艺盛粥的动作微顿，流畅地扭紧盖子，心里不再惊讶，她隐约察觉到醒来的张楚宁与以前有些不同，全当她是大难不死之后对人生的了悟。
她捋捋自己的短发，点点头：“嗯。出去买早餐有一段路，怕你饿了，便在医院买了。怎么不合你胃口？”
这句关切却假惺惺的反问听着可真让人恶心。
风光的时候，一群人跟在背后点点头哈腰轮番献殷勤，现在落魄了，她是不是应该感激大家没有落井下石倒踩一脚？
人性若是如此，坦然受之，不该腹诽，应该无药可救了。
张楚宁没什么表情，反问：“楚华呢？”
“在城中区交通路塞车了，一时半会过不来。”
张楚宁推了清粥：“不吃了，没胃口。”
曲艺从善如流，收好之后，又见张楚宁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平板：“给我拿过来。”
张楚宁点开微博热搜，自己的名字占了微博的半壁江山，惊爆吸睛的标题层出不穷。
“张楚宁不雅照流出”
“国民女神遇袭受害”
“张楚宁死因真相”
“……”
她手指悬在上空，没有点下去，反而转了首页，跳到消息，看了一下私信。
互相关注的明星艺人里，只有杨曼舟发了私信。
第一条是出事当天，她没有出演杨曼舟的演唱会，结束后过来问责的私信。
第二条是今早，私信的内容大意，是告知她事情愈闹愈烈，末了携一丝关心。
张楚宁看完杨曼舟阅后即焚的私信，冷漠地关掉对话框。那天晚上的事，她也记得不太清楚，依稀记得，有人走来有人离开。
想了想，她问：“那天是谁救了我？”
“路人用公用电话拨打了120。”
曲艺回想起来，想起那天浑身是血的张楚宁，还是一阵后怕，现在能活过来，真是个奇迹。
“那天你们两个去哪里了？”
“楚华替你出去买咖啡后，我接到公司的电话，就出去了。”
曲艺想起来也觉得有些不对，就算他们两人不在，后台那么多人，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没有理由不知道。
张楚宁垂下眼睫毛，划了娱乐版块。有人一直在暗中观察她，找到合适的时机……哦，不对，制造合适的时机，将她杀死。
既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就不会那么鲁莽地杀人。
因为杀人手法太不高明了，出了人命，就是刑事案件，警方受理立案，这件事就没那么容易平息过去。
真正的死因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
张楚宁随眼看了新闻，下滑的时候突然停住——警方已介入调查张楚宁遇袭受害案件。
第6章第六章
张楚宁没死。
我看着生死签上消失不见的名字，底下一行蝇头小楷依旧鲜红，陷入了沉思。
羊城市的贫民窟集中在城东，是一片待拆迁的废墟，勉强用木棍砖头撑着的破碎小屋，随地摆放。
这般有碍市容，市政府轻描淡写地披了一层华丽的袍子——给贫民窟修了一堵高高的厚厚的墙，隔绝对街的一片繁华。
贫民窟白天攒动无比的人流，此刻蛰伏安息下去，而对面的酒吧一条街，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随便窜入酒吧街的一条巷子，就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随便勾搭的少男少女啦、发酒疯砸瓶子啦、对着墙角嘘嘘的不明生物啦……稍有不慎，就会陷入酒色掩盖下的温柔陷阱里，挣脱不了。
总之，这座城市处处惊喜，也处处狗屎。
我开车绕到城东酒吧街，车子卡在巷口进不去，倒车回去，听见一阵细碎的声音。
黄毛小子叼着一根烟，十根手指戴着金属质感的戒指，脖子上挂着一根大拇指粗的项链，浑身上下一股杀马特摇滚风。
他轻浮地走过来，朝我吐了一个烟圈，夜色都掩盖不了他油腻得令人作呕的嘴唇。
“美女……”
我安静地打断他：“滚。”
“……”
“唉。”黄毛夹下香烟，抖了抖烟灰，并没有发怒，瞄了我两眼：“要不要停车，哥哥可以帮你。”
黄毛的摩托车突突响，排气筒喷出的黑色烟雾跟夜色一样浓郁，他带着我七拐八拐，来到停车场。
我脑子一转，妈的，被坑了，不就是兜个圈的事么。
黄毛小子将钞票数得噼啪响，浑浊的眼神有股锐利，似在得意：“美女，哥哥我心肠好，收你这个价，要改别人……呵呵。”
好你麻痹。
我虚笑一声，自认倒霉，黄毛小子又在后面喊住我：“待会出来知道怎么走么！别说哥哥没告诉你，要是不熟悉这地方的人，绕几圈都找不着出路，跟鬼撞墙似的——夜黑风高，悬！”
黄毛小子说得煞有其事，他被我盯得发毛，将钞票收进夹克衫的内层，他吹开眼前油腻的刘海：“不信？哥哥不吓唬你，待会你往我怀里钻，吓得那个叫瑟瑟发抖……来来来，别客气。”
他朝我吹口哨，抛媚眼了？”
爱你麻痹，真他娘恶心，倒人胃口。
我胃里一阵翻腾，强忍住不适，踩着高跟鞋往酒吧街走去。巷口遇见一男一女，撞了我一身酒气。
我眼睛斜了过去，两人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若对街是贫民窟，这里是什么？**窟？
灯红酒绿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