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外没有人能看到。想必她刚刚也是这样来的。空诸拄着下巴,凝视着她消失的地方,明明心底不解她到底做了什么,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遁隐阵”这三个字。
很熟悉很熟悉的一幕,似乎……似乎在很久之前就见过一样。可为什么就是没有任何记忆呢?
“你觉得她说的是什么方法?”
空诸抬了抬眼皮,族长正看着她,神色说不上来的奇怪。
她似笑非笑:“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一个外人而已,你读心一脉有什么隐秘故事我都不甚清楚,更莫说预言师一族其他分支的什么神秘能力了。”
族长的胡子颤了颤,明显被她这不软不硬的钉子刺得不轻,喘了好几口气,才语气生硬的说道:“——你用不着这样!我和读心一脉不会成为你的敌人,莫要忘了,你要想强大起来,要想完成你的那些心愿,你还得倚仗我们族人。”
沉默良久,空诸才冰冷的开口:“你是在威胁我吗?”
她的眼神冷的可怕,之前伪装出的漫不经心被尖锐的言语彻底撕裂。她淡淡的注视着他,黑色的瞳孔深处熊熊燃烧着一种奇怪的火焰,是野兽遭到攻击时的狠厉!是孤狼受到威胁的怨恨!是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族长几乎是不由自主的移开了目光,他甚至有些畏惧这样的眼神。真可笑,他居然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起了害怕的心思。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恼羞成怒的重新转回了眼神。少女仍冷漠的看着他。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胆子很大。她似乎无所畏惧。
他张张口,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我没有威胁你。没有任何人会威胁你……不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她选择了你。”他说到这里猛然顿住了,他的神色很无奈:“都是冤孽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过错,偏偏要我们这些无辜的后人来承担。”
空诸刚刚知道那些历史,印象深刻,自然听的出他说的是读心一脉那位先祖。也是,转眼间千年已过,然而只是为了他一人的错误,却要他读心一脉无数后人为此付出自由的代价。哪怕后人们再同情其他两脉遭受的波及,也难免会对先祖产生抵触怨恨的心理。
只是空诸不明白:“倘若两族商议好,不履行承诺,或者读心一脉强行毁约,不就可以解决了?”
族长叹了口气,似乎是因为体内同样的血脉作祟,几句话往来后,两人间原本那僵持的气氛已经渐渐缓和下来,敌意淡化不少。他慢慢跟她解释道:“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毕竟这也是整个预言师一族的一大秘密。”
“预言师一族三大分支,每一脉下,除了读心卜卦占星等各自的本命术之外,却还各自有延伸术。顾名思义,是由本命术为基础创造而出的延伸术。”
“千年之前,正是我三脉的鼎盛时期。就连延伸术也是在那时,由各族精锐共同商讨之后发展而来。在本命术的基础上得出延伸术,这种能力,就连上古时期预言师一族都没有拥有。由此便可见,当时我三脉能力多么强横了。”
“结界的用途多样,对能力的要求也不高。是我三脉族人都必须习得的。占星知未来,卜卦得祸福,两者还是有一定区别。千年前的动乱之时毁了不少记载,族谱并未说明占星一脉的延伸术是何,只注明,卜卦一脉延伸术是布阵,而我读心一脉的延伸术,是诅咒。”
空诸从他的话里领悟到了一些什么,她皱眉:“你的意思是,那位先祖,给后人们直接下了诅咒?”
族长的神色苦涩:“对。当时是预言师一族发展的鼎盛时期,他们的能力自然也不是我们这些没落千年的后辈们所能比拟的。以他近乎无限的生命为基础施下的诅咒啊……明明已经经过了千年的消耗,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那股力量,强大的令人窒息。至少还能再延续上几千年。”
他的神色渐渐恍惚起来,声音近乎自言自语:“他也真够狠的。好歹我们也是他的后人啊!我们有什么错啊!这么多年了啊,凭什么什么罪孽都要压到我们头上!处处受他们掣制!处处矮他们半头!一辈子在他们面前都抬不起脸面!我们有什么过错!”
空诸正准备再问些什么,她心底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但正在这时,男子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我感觉到他很愤怒……”此时,周围的喧闹全都停了下来,上千道目光紧紧盯着上方,一片寂静。
苏戈温的身子慢慢颤抖起来,瞳孔深处的青色光芒如同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的烛火,下一刻就彻底熄灭般微弱,疯狂的颤抖。他死死的盯着男子的眼睛,那双眸子中的轻蔑不屑讽刺、种种负面情绪几乎要撞碎他的思绪:“我感觉到他很痛苦、很痛苦,他想要撕裂这一切……啊——”
苏戈温嘶声痛呼,他紧紧抱住头颅,满头大汗,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狠狠皱眉,神色痛苦到几乎狰狞,可那双眼睛仍是死死的对着那个男人,他的语气断断续续,越来越急促:“他很难过、他弄丢了自己在乎的那个人……他、他很痛苦、很愧疚!他想要找到那个人、他想杀了那些带走那人的混蛋!他很愤怒!他想撕碎他们、想要把他们挫骨扬灰!想要屠尽、屠尽他们整个族群!”
死一般的寂静。不只是苏戈温,大长老的脸色也难看的可怕,只是那男人只看着苏戈温,不看着那双眼睛,他想要读心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