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也不是很清楚。”米唐摇了摇头,才接着道,“当是时,米家早已没落,传承几乎断绝,我就是个半吊子,对那些祭祀的巫术也只是一知半解。只能推断,或许是战场上的某些意念和力量,将它激活了,只是虽然被唤醒,玉佩的能力却并不完全,所以当时季泽的亡魂实际上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再加上你——”
“我?与我失去的记忆有关?”洛舒急忙追问。
“你当时的状态非常不好。看上去似乎很精神,且一心复仇执念难消,可身体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且药石罔效。当时如果不想个办法,大概等不到成功复仇,你就能很快跟季青霜汇合去了。”
洛舒凝眉细思良久,也始终不记得自己身体出过什么问题。
在他的记忆里,他很快就从季泽死亡的消息里振作了起来,然后就将复仇作为毕生的执念,并为此兢兢业业地忙碌了大半生。
“所以你最后找到了办法来医活我?”
米唐颌首:“我回了趟老家,把家中遗留的一些残本翻了个遍,才找到一个勉强算是靠谱的办法,能同时化解季泽亡魂和你身体的危机,成功达成鱼佩用途。只是,需要先激发我自身薄弱到几乎等同于没有的血脉传承之力。”
之后的事,洛舒觉得已经无需细问了。
这激发之法,必定风险极大,且伴随着可怕的代价。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有些凝滞,两人双双陷入了沉默。
洛舒无法开口,他根本不知该从何问起。
问米唐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还是问自己该如何报答?
面对这位将一切隐瞒,独自承担,最后英年早逝的好友,仅仅一个“谢”字,都显得太过艰难,太过沉重。
似是看穿了洛舒那目光中的含义,米唐翻了个白眼,开口道:“放心,给你们这俩坑死人的夫夫作陪一辈子就够了!我现在健康得很,这辈子绝对可以活得比你们都久。”
闻言,洛舒只是微微一笑,难得没有跟对方斗嘴,而是深吸了口气,放轻松语调,转移话题问道:“那若是我想恢复记忆,该怎么做?”
“你只需把那对鱼佩寻回,就可以了。”
因着米唐最后的这个答案,三年来,洛舒在忙于学业、事业的同时,一直都没有停止四处打探关于鱼佩的消息,却一直没有什么头绪。
直到几个月前,他帮忙公司里救场,去客串一个角色的时候,才遇到了转机。
他在片场边休息时,又一次拿出了米唐与季泽循着记忆仿制而成的一对福鱼成双佩,放在手里细细端详摩挲——这已经成为了他这些日子以来的一项习惯。
而年迈的导演恰好见到,当时就觉得,仿佛曾见过相似之物。
洛舒顿时大喜,急忙追问,对方在仔细回忆后,才想起,在其年轻时去边境拍摄纪录片时,曾在一个消亡的部族遗址,见过一对血红色的顽石,被镶嵌于其神祭石柱顶端。
而那对顽石除了颜色和质地,外形大小与洛舒手中的这对玉石几乎一般无二。
为此,这位老导演还特地将当年的纪录片给翻了出来,找到了当时拍摄特写的那段画面,叫给洛舒。
经由米唐确认,这就是当年遗失的那对鱼佩无误。
于是,在他成年之前的这个暑假,洛舒拒绝了季泽的陪同,独自一人,赶赴这个偏远荒僻的所在。
就在他费尽心思取到这对鱼佩的瞬间,整个遗址红光大盛,一股庞大而满是绝望沉郁之气的情绪,瞬间冲入洛舒的脑海,伴随着那些曾经悲伤到生无可恋的记忆,一瞬间险些将洛舒压垮。
这正是当初压垮了洛子修的心结,痛失爱侣时那尖锐的心痛,几乎化为实质。
若非此世季泽安好,且两人生活幸福,洛舒只怕难以在短时间内从这种负面的情绪中走出。
即便如此,在那之后的几日,他几乎夜夜噩梦不断,整个人都心神不宁。
他此时急于赶回季泽身边,他需要再次确认,确认对方实实在在活着,会与自己相伴到老。
望着窗外荒蛮的景色,洛舒的眼中的神色明明灭灭。
而首都正因为自家爷爷大寿而忙得抽不开身的季泽,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倏然抬起头,想着西北的方向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