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义同想到这里,点燃了一支香烟,慢慢吸着,白色的烟雾在眼前缭绕,一缕 儿一缕儿、一圈儿一圈儿向空中弥散开去。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随着他手指在上下 晃动,犹如一只钻进了“捕蝇罩”里的红头苍蝇在拼命地挣扎、撞击、寻找出路…… 他左右观察了一下地形,又辨了辨方向,此地距他最终要去的地方只有10分钟的路 程。他明白,到了那里,只要自己选好了地点,决心一下,刹那间,他就可以迈向 “天国”之路,用不了多久,最多一、两天,他就将像手中的那支香烟似地被点燃 火化,然后变成一股青烟在空中散尽……
“走吧,那个世界不是也很好么?说不定那里也有汽车、楼房、美女和鸳鸯池…… 既然决心下了,还等着干啥?既然自己已经没有出路了,还坐在这儿干啥?……” 突然间,他对着漆黑的天空,长叹了一声:“也罢——”然后转身,对站在汽车旁 等候他的司机甄保奎说:“走!”
将死的人会后悔吗?也许,也许他只是留恋那威风凛凛的日子,那金迷纸醉的时光。
二
在义仁的一个小村庄里,赵义同想要最后看一眼他曾经工作过,也曾 经使他颠峰一时的、给过他荣耀的、使他发迹的、也使他纸醉金迷的省城 ……
10分钟后,汽车到了一个叫太子庙的地方,赵义同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停车!” 汽车嘎然停住。
赵义同开门下了车,双眼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觉得这里就是他的人生终点站。
“站”到了。
“路”走完了。
该“休息”了。
于是,他哀鸣般地对站在他身旁的司机说:“保奎呀,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我不往前走了。我今天要到前边那个小村看看,那里有我一个亲戚,我要从这里横 c过去,汽车过不去。你就不要送了。”
甄保奎听了后,觉得非常吃惊,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忙问:“赵市长, 现在天已经黑了,您无论如何也不能一个人去呀?您要是出了问题,我回去怎么交 待呀?要去,我陪您一块儿去。”
此刻的赵义同心里似乎比10分钟前坦然了一些。他想,如果不把这个司机打发 走,今天无论如何也上不了“路”,那岂不要坏了我的事?于是,他说:“没事。 这个地方我熟,最多,5分钟就可以到,甚至用不了5分钟。再说,这里的治安也不 像城里那么乱,你就放心吧。保奎,你的家不就在义仁县吗?今天你开车回家看看, 明天再回市里去。我,你就不要接了。今天下午,我已事先跟义仁县委打了招呼, 说好了的,他们明天有人开车来接我,你就不必来了。不过,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回到市府后,不要跟任何人说我在这里,听清了吗?”他说话的语调比平时低沉得 多,甚至有些发颤和悲哀。
甄保奎却没有注意赵义同语调的变化,他想得最多的是,赵市长今天为什么非 要坚持一个人到村里去呢?那里真的有他亲戚?或者他要到村里办一些私事怕自己 在身边不方便?这些都是可能的。想到这里,他就没再坚持,但还是追问了一句: “赵市长,您确实跟义仁县委联系好了吗?”
“联系好了。我让你走,你就走吧!”赵义同不想,也没心思再跟他多说话, 所以,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甄保奎见赵义同态度如此坚决地执意要他把车开走,便只好从命,怏怏地钻进 驾驶室,将车调头,又飞速地朝义仁县城开去……
……
甄保奎走后,赵义同想要最后看一眼他曾经工作过、曾经使他缘峰一时的、给 过他荣耀的、使他发迹的、也使他纸醉金迷的南郡城;那是一个多么好的地方啊…… 在那里,他几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在那里他到哪里哪里的大小官员都会竭尽全力 招待他、欢迎他。到哪里他都会吃香的、喝辣的……可是,现在他已经成了一个罪 人,一个千古罪人。他再也回不去了。倘若回去,等待他的不是高级轿车、别墅。 美女和金碧辉煌的超豪华的饭店、餐厅,而是手铐、监狱、窝头、咸莱……想到这 里,他爬上附近的一个山峪口,从那里放眼向省城望去,仿佛看到了那里是灯的海 洋、灯的世界,仿佛见到了整个省城上空被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