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栋回来,一听这事,急得顿足捶胸。他来到刘家,拉着躺在炕上的刘海国的手,安慰他,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马上去找公安局长问一下情况。刘海国静静地看着他,流下了感激的泪。第二天,他又去刘家,脸色却不比第一次了,显得凝重,说起话来颇有点指责的味道了。“大方这孩子咋这样呢?在学校里胡闹,这倒不说,还有一大堆反动言行,让人一条一条都给记录下来了。我看,这事还不大好办咧。”到最后,在刘海国的恳求下,他还是答应想办法,尽力而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哩。”他这么说。
王栋把国副局长找来,在他的里间办公室,把门关严后,王栋问;“怎么样?”国副局长把那本《刘大方反动言行录》啪地摔在桌上,骂咧咧地说:“什么狗p材料,鸟用没有,要是用这个把刘大方的案子往上报,十个有十个得给打回来,还得搞得灰头土脸。王部长,还是你一开始想的对头,咱还得在那qg案上下工夫。”王栋得意地说:“我就知道,只要一提qg,人人都跟发了疯似的,都急着想定案,审批的人心里早就有成见了,就等着从材料里找根据哩。我跟你说,老国,主管政法这么些年,我还没看到哪件qg案给驳下来过哩。”国副局长说:“刘大方的案子可不一样,要知道,王部长,人人都知道他是你的女婿呀,冷不丁地,给他定个qg罪,这里头可得有真工夫才行哪。”王栋想:“这家伙是想跟我要好处哇,好小子,算个能干的,这种人才能为我所用哩。”于是就说:“老国,你放心大胆去整去,天塌下来有我顶着。郭部长那儿我已经垫过话了,他们组织部对你的印象还不错嘛。下面的,就看你具体工作做得如何了。”一句话就把利害说透了,国副局长心领神会,感激地点头,表示他决不会让王部长失望。
回到家,王栋对朝霞妈说:“刘大方的事情性质变了,不是简单的说话有问题的事了,他可能有刑事问题呢。”朝霞妈一听“刑事”二字,不由得哆嗦了好几下,问道:“那怎么可能呢?一定是误会了。”王栋反问:“你怎么那么肯定?对刘大方,你了解吗?”两口子都沉默了一会。“到底是什么刑事问题呢?”朝霞妈终于问。王栋看了她一眼,心想:“她会不会怀疑我在做手脚呢?”就说:“连我都没想到,是流氓罪。这可真奇了,刘大方这孩子,我是在这大院里看着他长大的,平时老实巴交的,从来不惹女孩子,怎么会有这方面的问题呢?”朝霞妈说:“你怎么忘了?他对朝霞,老有点那个劲,不是有一次还想动手动脚地吗?让朝和都给录下音来了。”王栋假装忽然想到似地,一拍大腿,说:“是了是了,就是这么回事了。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好好的一个孩子,谁能想到竟会堕落到这个地步呢?”朝霞妈就有点生了气:“我们把女儿都要许给他了,还干这种事,太气人了。多亏朝霞出去当兵了,要不,说不定让他给祸害成啥样呢。”心下就有了退婚之意。
王栋说:“这事还得沉住气,一是还没最后搞清楚,二是还没定罪判刑嘛。”朝霞妈急了:“就这样,咱朝霞的名声已经快毁了,你还等着他蹲笆篙子,咱朝霞闹个犯人家属,天天提着篮子给他送饭不成?”王栋一脸的“可惜孩子不争气”的模样,叹着气,想了一会又叹气,然后说:“这样吧,过两天你去一趟市里,把这事跟朝霞解说清楚。不是爹妈硬要拆散他们,是刘大方这小子实在作死;根本不配人同情。另外,从今以后,再不要去刘家。刘家要是再来找,就说什么都不知道。”朝霞妈说:“还那样麻烦干啥?我就明确告诉他们,刘大方不是好东西,他刘家休想再讨我家闺女作媳妇。”
从那天起,刘家的人惊讶地发现,王家的大门紧紧地朝他们关上了。刘英英再去找王婶,看到的是一张冷冰冰的脸,得到的是一句更冷的话:“你哥是个坏蛋,他自作自受,告诉你妈,别理他,让他自己遭罪去吧。”英英急得直哭,大叫道:“我哥哥不是坏蛋,他是好人,天下最好的人,我不要你骂他,谁也不许骂他,呜——”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朝霞妈已经把门砰地一声摔上。
朝霞妈赶到市里,机关正举行联欢会。朝霞见到妈妈,自是欢喜无限。她特意要到了最好的座位,带着妈妈来到大礼堂看节目。朝霞指着坐在前排的一个人说:“妈你知道他是谁?他就是罗书记。”朝霞妈定睛看去,见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军人,戴着眼镜,颇有文士将军的风度。“这丫头为啥让我看他,”朝霞妈想,“莫非是她真地看中了?”当下她也不说什么。联欢会结束以后,朝霞跟妈妈一起回到军区招待所,说今晚不回去了,要跟妈一起睡。听说是请假了,朝霞妈也就不再说什么。自从女儿大了,娘俩还没在一个被窝睡过。思念女儿,使朝霞妈忽有一种冲动,她要好好地搂着女儿,再体会一回母女亲情。
洗脚的时候,王朝霞不好意思地笑了,问妈妈:“刘大方咋好久没来信呢?他怎么样嘛,是不是快毕业了?要不要c队啊?”她满脸的关切,跟先前的天真顽皮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朝霞妈一见这情形,就知道她对刘大方是决不会放下的了,心里不由格登一下,感到下面的话不好说了。“朝霞,妈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