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栎阳也实在难攻,且不说栎阳城的城墙都是由坚固的黑色岩石筑成,光是秦军手中掌握的那种可以将巨大的石弹和装满火油的大瓮抛出近千步远的先进兵器,也是庞涓在栎阳城下止步不前的重要原因。
眼下,只不过是把对峙的场地从少梁山地转移到了栎阳而已!
此时庞涓十万大军主营就建立在栎阳城东不过十哩的城郊农地当中,仲秋之前尚未来得及收割的麦粟顺理成章的变成了魏军的粮草。城北和城南则分别派驻了两员魏军大将各率五万人马建营牵制。
自从八月十七庞涓兵临城下以来,城内的秦国大军已经在城下连续与魏军接了五战。五战以来,庞涓也渐渐摸出了规律,那便是秦军谨慎非常,能投掷石弹和火油弹地先进武器都是城墙后发s,使其不能一窥端倪。这种先进武器对魏军地杀伤极大。巨大的石弹破空飞来。便是举着铁盾也不能防备,很多时候这s程千步左右的石弹当头扎下便会在地上犁出一道血槽,军士碰上便死,挨上便亡,轻者断肢伤残,重者直接被砸成一堆r糜。而光有石弹不说。秦军有时还会投出装满了猛火油的大瓮,大瓮落地破裂,火油四溅,便会在地上引起一片火海将方阵给生生破去。
但既便如此,庞涓也不是笨蛋,怎么说庞涓也是属于半个军神级的人物。在初次攻城时享受了石弹和燃烧弹的洗礼之后,便已经找到了应对这种武器地方法。反正眼下的主要战略是围守弱秦,并非一战灭秦,因此庞涓便沿袭少梁山地上的对峙风格,每日都在秦军大将军炮的s程之外引秦军出来决战。
武卒自装备铁盾和强弩重箭之后,战力比往昔提高了何止三倍。往昔秦魏交战,面对魏军的武卒方阵,秦军尚且可以用步卒冲阵。用骑兵踹阵,总是可以战一个旗鼓相当。而眼下魏军的铁盾阵犹如铁壁一块。再配合装置了螺旋锥形重箭地铁胎弓手,强强配合之下秦军却是再也撼不动也。
若是此时吴狄身临近前,只怕也会大叹作茧自缚,外加呕血三升。
论才智,庞涓自然也是极有才智之人。虽然他并没有吴狄内中对冷兵器战争累积逾两千载的丰富阅历。但国人虽然不善发,却是善仿。当日少梁初战。魏军获得了秦军重箭样品之时,便也是注定了今日之败。
眼下秦军强弩与魏军铁胎弓的s程上已经大致相差不大,但魏军铁盾防护能力极强,秦军强弩连环箭阵已然无法对魏军盾阵造成有效的杀伤。而秦军的铁甲长矛阵面对重箭时防护能力上也是大打折扣,长矛手身上的铁甲与魏军重箭的关系,等同与还原到了昔日身负皮甲面对敌人木杆羽箭的阶段,因此用连环矛阵破敌地战术也是非常值得商榷。至于重甲骑兵,经过近乎一年的倾力备置,战前也不过装备和训练出了不到一万八千骑,其中还有一千五百名飞鹰骑精锐被吴狄带去齐国。
少梁战上,亏得左庶长嬴虔几次带重骑兵踹阵稳住阵脚,并且撤退栎阳时也是重骑断后阻敌,因此这一万六千五百人地重骑部队损耗极大,撤回栎阳之后清点下来,无伤者不到八千,重伤者三千有余。(秦军无轻伤!)
强弩手的损耗,则是此战中最大的,五万强弩手少梁山上便战死了两万八千余人,阵亡将士的强弩也只收回了不到一万三千具,虽然每名强弩手都被教导在战事不利时要在第一时间毁掉弩机和弓弦,但谁又能确定具具都被损毁,一具都不曾落入魏军手中?
其次战损严重的便是戎狄骑兵,此战当中作为轻骑使用地戎狄骑兵虽然不曾在正面战场被大量投入,但在当日也是狠狠地与魏军侧翼迂回偷营的魏军铁骑干了一仗,之后大军急撤栎阳,戎狄骑兵又奉命扰袭魏军辎重部队和粮道,战损亦有近两万人马。
最后便是重甲矛手和步卒,矛手阵亡近八千,而步卒连死带伤也有两万余。
因此这才说吴狄当日听到消息,本是想要吐血地。
嬴渠梁三年十月上九,栎阳国府。
偌大的国府之内,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模样,可见宽敞的国府广场之上,积雪已经接冻而无人铲除,房檐屋下也是残雪处处也没有宫人打扫。这是因为刻下栎阳被围,秦国国君嬴渠梁一道诏令下,已经将国府之内的侍女及年老宫人包括国后和大部分的王族家眷全数迁至雍城,而男性的宫侍和王族的男丁则全部要入伍抗敌。
此时,老侍黑伯正在小心翼翼的侍弄着一炉炭火,热着一只小小食鼎,鼎里烹煮的羊r。本是国君嬴渠梁昨日地夜食。
“黑伯!”正在埋头急地秦君嬴渠梁在一册竹简上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后。这才抬起头来唤道:“快!将此令三发一至,速速发往雍城。”
“是!”老黑伯起身郑重的接过竹简,将竹简装入专门的邮筒中之后,手脚麻利的将食鼎给搬了过来:“君上,用一点吧!”
嬴渠梁也是饿了,点头应了黑伯之后。便取过一把小刀,c起鼎中的羊r便囫囵而食。可才吃了几口,无意间嬴渠梁却是偶然发现室内的一扇窗户开了缝隙,从缝隙中恰好看见有片片鹅毛般地雪片落下,嬴渠梁看的一怔,却是停下了进食。就着这个缝隙观起了雪来,好半天才听他喃喃道:“三弟和小妹,不知在临淄如何了,脱得困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