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两口子睡下了,钱亮亮就把常书记在宾馆里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对橘子说了一遍,橘子说:“常书记说的话根本不合逻辑,哪有发奖金经过市委书记批准的,如果真是合理合法的,她何必那么鬼鬼祟祟,说不准他们本身是一伙的,人家吃肥r,给你喝点残汤剩饭还想让你领情。”
窝头也曾经说过常书记跟黄金叶是一伙的话,如果说窝头的话仅仅在钱亮亮心头制造了一个疑点,那么,橘子无意中说出来的话就把这个疑点变成了一片y影,就像纸上的一滴墨汁,遇到水就洇成了一团墨渍。钱亮亮想从心头的y影中摆脱出来,就换了话题说:“管他呢,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处理得了的,对了,常书记说了,他已经给纪委说了,这笔钱没什么不正常的,让纪委退给我们。”
橘子高兴了:“那好啊,书记发了话,纪委退回来的,不拿白不拿,白拿谁不拿,用这笔钱买台电脑。”
钱亮亮说:“爱买啥买啥,只要钱来得正路,买啥心里都是踏实的。”
橘子又问:“王市长这么着急找你干什么?”
钱亮亮说:“可能还是给首长送引托托河水的资料那档子事儿,我已经办好了,他瞎着急。”
橘子赤条条钻进他的怀里说:“你回金州我不在身边你可得老老实实的,要是让我听说你有什么事儿,我可饶不了你。”
钱亮亮正在跃跃欲上地往她身上翻,翻上去了才说:“我现在就有事儿,看看谁饶不了谁……”
第二天一大早,钱亮亮吃过早饭就跟小赵出发回金州市,小赵的桑塔纳擦得贼亮挤在停满高级轿车的停车场上,就好像穿了一身新衣裳的农村人挤在城里的阔人堆里。小赵把钱亮亮的旅行箱塞进车后座,请示钱亮亮:“处长,你坐前面还是坐后面?”
钱亮亮说当然坐前面,前面多敞亮,小赵说后面安全,钱亮亮说你安全我就安全,你不安全我也无安全可言。于是两个人钻进车里,钱亮亮朝眼巴巴目送他们的橘子跟核儿挥挥手:“回去吧,春节前我就过来了。”
省城的交通非常拥挤,一大早出城更是困难,汽车在公路上排成了不见首尾的长龙,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司机们难耐这让人窒息的慢四步,纷纷拼命按喇叭,用震耳欲聋的喇叭发泄心中的焦急和无奈,于是,整座城市都显得躁动不安,活像野狼闯进来的超级大羊圈。小赵在汽车、自行车和人组成的混乱不堪的浊流中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车子,既要防止撞着别人,又要防着被别人撞着,还得千方百计c空朝前面加塞,注意力高度集中,精神高度紧张,总算暂时让嘴休息了下来。钱亮亮无聊地注视着窗外,灰黄是北方冬天的基色,步行的、骑车的人们急匆匆地在车流中熟练地穿行,路两旁的楼房活像一夜未眠却又赌输了的赌徒,无精打采垂头丧气。街边的枯树l露着瘦骨嶙峋的枝干,在冬季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冷。一个交通警察嘴里噙着哨子,鼓圆了腮帮子吹着哨子拼命挥舞双手,企图让这钢铁的洪流按照他的意图流动,哨音被汽车的喇叭声淹没,他的动作活像早期电影中的默片。
“这个马路橛子,这就叫徒劳无功。”
小赵嘟囔了一句,钱亮亮的心情受到车窗外景色的感染,变得烦乱灰暗,索性闭上眼睛假寐,竭力去想一些可以让自己高兴起来的事情,翻遍了脑子却又找不到什么可高兴的事情。
怀里的手机响了,钱亮亮拿出手机看了看,是王市长打过来的,便接通了电话,王市长马上吼了起来:“钱处长啊,你在哪?我昨天打了一天电话怎么你都不开机?”
钱亮亮赶紧解释:“昨天我跟常书记在火车上,电池没电了也没办法充,我现在正在返回金州的路上。”
“啊,你回来了?那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好赖也得有个回话嘛,你怎么连个回话都没有?”
钱亮亮事情办得顺利,心里有底,也就不怕王市长抱怨,故意跟王市长逗闷子:“王市长,事情没个结果之前我怎么好向您汇报呢?事情我倒办了,详细情况等我回去当面向您汇报吧,电话上说不清楚。”
王市长哪里是那种可以等到他回来再知道结果的人,马上说:“你先简单地跟我说说,东西递上去了没有,人家怎么说的?”
钱亮亮叹了一口气:“王市长,我这可是手机啊,漫游费太贵了。”
王市长说:“贵不贵都不是你掏钱,等你回来我就熬死了,先给我说个大概。”
钱亮亮说:“你王市长交办的事情我敢怠慢吗?其实你根本就用不得打电话问我,你也不想想,事情没办妥我敢回来吗?文件已经交给贾秘书了,他承诺一定尽快交给首长,别的详细情况我回去再向您当面汇报成不成?给金州市人民省几个电话费吧。”
王市长一下子就高兴了,兴奋地说:“好你个钱处长,这件事情要是办成了,金州市人民给你把这辈子的电话费都包了也不会有意见。你下车直接到我办公室来……不,直接到金龙宾馆去吧,我办公室没饭吃,你现在走到哪了?”
王市长的情绪也感染了钱亮亮,刚才还灰蒙蒙的心情好像突然又一道灿烂的阳光s了进来,顿时开朗了起来:“我们正出城呢,塞车了,我坐的是小赵的车,车况也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