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报告,其实也就是传话筒啦。
两祖孙要说什么,全靠她这人肉话筒传达。
不得不说这两祖孙还挺像的,陆蔚英喜欢她,所以信任她,陆老夫人喜欢陆蔚英,所以信任他的直觉,当然,以古代人的观点,她都已经是陆家的媳妇了,自是心向着丈夫。
所以这两个多月来,她每天下午都要去满福院一趟,虽然距离暄和院远,但就当散步了。
“去吧。”他说,“跟祖母说我很好,没事。”
面对门外的提醒,乔翠喜喊道:“嬷嬷等我,换件披风就来。”
清明跟谷雨这波大雨已经过去几日,地上干了不少,所以这几天她已经不坐院内的马车,而是走路到满福院。
世子病重,除了雪姨娘这个白目还常常出来逛花园之外,根本没人出来,乔翠喜把例行公事当成散步,挺舒服的。这件事情她已经做了几日,却没想到今日走出暄和院、拐过桃花小径的时候,意外来了——
当时她正在跟房嬷嬷商量要送什么给宗和跟月儿当订仪,一个女人突然从桂花树后扑出来,吓得她当场僵住。
周嬷嬷反应倒是很快,“梅姨娘又是在做什么了?”
乔翠喜不禁挑眉,梅姨娘?不就是她过门那天在满福院门口闹着要进来布菜的人吗?当时陆老夫人怒罚她每天早上去满福院布菜,怎么了?就算不想布菜,也该去求老夫人,不是她啊。
只见梅姨娘抬起头,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婢妾住在襄阁,侯府下人知道婢妾不受宠,平日各种刻薄也就算了,但世子受伤也没人告知,今日才知此事,求少夫人好心,让婢妾去伺候世子。”
乔翠喜听了只想叹气。
梅姨娘抬起头时,真是让她觉得心软,一讲话就觉得算了——平日各种刻薄?
梅姨娘头有金钗,耳有珍珠,衣服是新裁的春服,跟雪姨娘相同的样式,身段也还行,绝对不是没饭吃,怎么看都过得不差。
一开口各种责怪抱怨与泼脏水,陆老夫人跟许氏也真冤枉。
再者她也不懂为什么世子受伤要告诉她,讲直白点,如果自己是下人,也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她啊,没事传主人家怎么了,是嫌屁股肉太厚,想讨打吗?
周嬷嬷怒道:“你做过什么事情自己知道,留你在府中不过是老夫人好心,可不是世子对你有什么旧情,你也别想着世子夫人进门不久,自己还能争宠,乖乖在自己院子待着吧,别跑到少夫人面前丢人。”
“周嬷嬷,以前是我做错了,我也已经受到惩罚,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世子爷该消气了吧,少夫人,求您让婢妾见见世子爷,婢妾绝对不是来争宠的,婢妾会好好侍奉您的。”
乔翠喜只觉得满头问号,为什么“事情过去这么久”世子爷就应该要消气?
而且这女人说话的方式好令人不舒服,听了好想揍她。
跟这种人说话太降低格调了,她完全不想理她,拢拢丝绣披风就继续往前走,却没想到她居然追上来跪在自己前面——
“求少夫人答应,如果少夫人不答应,婢妾……婢妾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乔翠喜皱眉,到底谁品味这么糟糕,把这种人弄进来?
是不是陆蔚英在外头一时玩昏了,被清姑娘睡上,结果不得不带回家?不答应就不起来?随便,想跪就跪,等想上厕所了自然会走,鄙视这种人。
她充耳不闻,继续大步向前,周嬷嬷、房嬷嬷跟苏木等几个大丫头连忙跟上。
又过了一段花径,她才慢下脚步,“周嬷嬷跟我说说梅姨娘的事吧。”
照顾了陆蔚英十几年,从刚刚出生拉拔到这么大,要说府中谁最懂世子,不是陆老夫人,而是她。
周嬷嬷见这次大难不死、两夫妻日日同房,那便代表着世子愿意让她生下子嗣,管上暄和院的帐本也不会太久,总得让她知道每月送去襄阁的钱是怎么回事。
“是。”周嬷嬷恭恭敬敬的说:“梅姨娘的爹是跟着侯爷打过仗的,因为军功升上副将,不打仗的年节,陆家又请客的话,梅家便是一家老小过来,跟世子算青梅竹马,梅家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当时年纪都还小,自然是什么都没提,却是没想到过几年梅副将在练习骑射时,那马不知道怎么发了癫,硬是把他颠下马背,此后别说上战场,连下床都做不到,只能辞官。”
周嬷嫂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一个武将,平常也没怎么打算,突然没了官位,生活自然维持不下去,他又爱面子,不肯跟人开口,这府中撤的撤、走的走,后来连他正妻跟几房姨娘都跑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姨娘,以及那姨娘生的一女一子。梅副将过世之后,侯爷去上香,那小女儿拿出一封信,说是梅副将病危时在床上写的。
“内容嘛,前面当然先说起跟侯爷的袍泽之情,后来又讲起几次历经生死,最后就是求侯爷代世子收了自己最小的女儿为妾吧——梅副将救过侯爷两次,不过要求世子纳女儿为妾,委实不过分,侯爷当天便把梅姑娘带回来,指给了世子,府中称为梅姨娘。”
乔翠喜心想,这梅副将厉害啊,若是病重时相求,陆一鼎冲击还不会这样大,毕竟人还活着,有事都还能再商量,但逝后留信,这冲击可大了。
认识二十几年的人从此不在,就这么点心愿,肯定要帮他完成。
“世子即使错愕,但一来敬重梅副将的为人,二来跟梅姨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