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府里,云娘脚步轻快地跑进后院,窜进谭夫人的起坐间:“娘,娘!”声音透着无比欢快。
谭夫人慢悠悠喝一口茶,看着女儿笑:“见到了?如意了?高兴了?”一连三个问题,问得云娘大窘,连耳根子都红了。这一阵谭夫人给她物色郎君,终于选定了一家,但是
父母溺爱,还是要她满意才能放心,于是乘今天龙舟赛安排了一场不着痕迹的见面,连月容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竟然也没有察觉。
看云娘害羞、娇俏的样子,谭夫人松了一口气:“好了,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你去歇着吧。”挥手让云娘回去,这种事情还是让她自个儿悄悄回味的好。
云娘行完礼出去,谭夫人松弛下来,软软靠在椅背上想心事。张嬤嬤站在椅后,慢慢揉着她的肩,轻声道:“恭喜夫人,小姐的大事定下来,接下来就该忙公子们的亲事了,大公子已经十八,四公子也十四了,是时候了。”
谭夫人听了张嬤嬤的话,立马来了精神:“你说说,哪家闺女好?”张嬤嬤低头:“奴婢哪有什么想法,只要夫人看中的,就是好的。”
谭夫人轻哼一声,自顾自道:“你就装吧,你知道我的打算,可是张孝辕这个老狐狸,老爷试探了几次,他就是不松口啊,辉儿几个,我看也是喜欢月丫头的,不管了,只要月儿她一天不定下人家,我就等着!现在没有战事,最多不过两年,到时辉儿也不过才二十,我不急……”
☆、分离
热热闹闹的端午过去不久,就是夏天了,王家后园的荷塘里绿叶亭亭,粉色的荷花点缀期间,偶有蜻蜓落在新抽的荷箭上,一震翅膀,荷箭轻晃,正游到荷下的鱼儿便“倏”地钻进水里,荡起一圈细细的水纹,穿过荷叶缝隙的阳光偶与水纹相交,瞬时波光粼粼。月容爬在荷塘边亭子的围栏上,闻着荷花的清香,看得入了神。
亭外三丈处,光宇和刘琨也看得入了神。最后还是光宇轻咳一声,道:“青岩兄,我们回去吧,午膳应该已经准备妥当,用了午膳早点出发,晚上你们一行人还能宿在桐镇。”刘琨“啪”的把扇子一收,往掌中一拍,道:“不急,不急,走了半个时辰了,我们也到亭子里歇歇。”抬步当先向亭子走过去。
月容这一阵都很烦,不想理他们,装着没看见,继续盯着水面,跟自己打赌什么时候鱼儿会重新浮上来。光宇先一步踏进亭子里,在她身边坐下:“月儿,看什么这么入神?汤嬤嬤让我传你用午膳呢。”月容懒洋洋抬抬眼皮:“那些鱼儿自由自在,真令人羡慕!”
刘琨嗤笑:“你怎么知道它们自由自在?说不定晚上就成了盘中餐呢!”月容气恼,终于回过头来,瞪着刘琨:“你怎么总是这么煞风景!”
这一年多来,刘琨总是跟她过不去,气死人的本领比光宇更甚,月容已经被训练得对他毫无敬畏之心,有来必往,逢讽必驳。刘琨也不恼,寻了座位在她另一边自顾自坐下,斜了光宇一眼,慢悠悠道:“我本来就是煞风景的人,不过,我今天下午就要启程回荣城了,你会放鞭炮庆祝吧?”
月容怔了一下:“回荣城?北边不是还在打仗吗?再说,乐华公主……难道你已经准备娶她过门了?预先恭喜了!”月容忍住笑,一本正经道贺。
刘琨气得牙痒:“你就傻乐吧!”起身竟拂袖而去。月容呆住,不过一个玩笑而已,他们这一年来类似的玩笑也没少开,今天不知刘琨同学吃错什么药了。
边上光宇乐了,开口却道:“月儿还是那么淘气!”
刘琨一家启程北上,月容知道,福王的北伐战争就要胜利了。这半月以来,陆陆续续不断有避难而来的世家离开江口,月容推测,他们打算在最后的尘埃落定之前表明立场,分到最后一杯羹。
中秋节过后不久,果然传来消息:吴王自缢,福王登基。
九月下旬,一骑快马停在王府大门前,马上赫然是两年半以前张伯派往边疆的阿海。书房里,张伯把阿海捎回的信细细读了一遍,又静静想了两刻钟,叫人传了光元三兄弟过来,把信中夹带的另一封信递给光元:“元儿,你父亲对你们兄弟三人的亲事另有安排,百事孝为先,我之前说过的话再不作数。”
光元脑子“轰”的一下,几乎停止了运转,一下呆住了。还是光涵催道:“大哥,快看看,信里是怎么说的!”声音却已抖了起来。光宇一个转身,就要往外跑,他不想听,只要没听见,就没有这回事!
“二小子你站住,大将军是你们的父亲,他不会害你们!”张孝辕及时喝住了他。
光元抖着手,一目十行把信看完,里面关键的几行字像张牙舞爪的魔鬼拽住了他的眼球:“……吴、福两王相争,清国乘机侵边……五月黑山一役,余中伏受伤,洪远将军以身作盾,中数十枪身死,余得以突围……洪将军父子四人唯余幼子,其一女今年有十三,居冀州,余已聘为儿媳,与你弟兄三人为妇。尔等阅信后,即刻往冀州寻洪女,迎回荣城择期完婚……”
“他欠的情,为什么要我们来还?我不同意!”光宇双眼通红,大声反对:“七年以来,他对我们不闻不问,现在想起我们来了,他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