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你怎么会的?以前你都说不会的。”三月纳闷极了。
顾家琪编话道,以前要隐瞒身份,当然不能说自己不会,怕被人认出来;三月马上点头如捣米,她磨了墨,提笔写字,又坐不住,挨到小姐身边说帮她分丝线。顾家琪见她面露羡色,便手把手叫她做绣活。
三月学得用心,僵硬的手指拿着纤细的绣花针,像要把它们折断。
顾家琪内里暗笑,三月此丫头实在太可乐。
五日后,她把自个儿绣的黄鹄枕套送到老祖宗那儿。
堡里几位夫人瞧着也没多惊喜,说小姑娘手艺一般,还得多练练。秦老夫人识货,纹丝不动的多了几分探究,道:“这是江陵桑家的隐针绣,想不到有生之年,老身还能亲眼瞧见。”
她把东西传给旁边的叔婆,秦家叔婆年纪大,走南闯北的见闻多,边摸平滑的花纹边道:“是江陵桑家的,”“老太还以为已经绝世。”“有些粗糙,十二房的,要多练练,别把这好东西给丢了。”
顾家琪轻雅地福身应话,有了老祖宗们的话,她可以光明正大地锁门谢客,而不是摆谱摆到老夫人处逞威风。
回去的路上,三月惊叹:“小姐,你好厉害。”她喜滋滋地说道,“这个还不气死五夫人。”
听说,堡里的五夫人出身蜀绣世家,一手双面绣让她在秦家堡骄傲了许多年。
还听说,族老里有人叫老祖宗先个手艺好的教教十二房,别丢了秦家颜面。其中,喊得最积极的就是五夫人房里的人。不排除其他房的人暗中推波助澜。
“该小姐去调教五夫人。”三月得意地哼哼。
顾家琪慢吞吞地说道:“你小姐我,只会这一招。”也就是说,除了黄鹄图,她别的啥也不会。
三月笑声嘎然而止,嘟嘴道:“小姐,这么厉害的针法绣技,怎么不多学学啊。”
“家变太突然。”一语弊之。三月黯然,顾家琪皱眉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是真要关在屋子里绣东西吧?”
三月不解,道:“小姐,成亲的东西本来就该自己绣的呀。”她嗫嚅虽然家道中落,虽然只是做妾室,但女子一辈大事当然要自己亲手准备。“小姐不懂没关系,三月懂,三月一定帮小姐准备好多好多的嫁妆压箱底。”
“要真回房练刺绣,可就中那些女人的j计了。”顾家琪提示道,“她们呀,会天天到咱们园子立规矩。”
三月恍然大悟,可不是,这回听话,以后就得样样照她们吩咐行事。
这是内宅的规矩,妻妾相处之道。
由不得做妾的不低头。
“可小姐,”三月吞吞吐吐,“你是妾。”
顾家琪捏了把三月的小脸,哈哈笑道:“所以,咱们自己找乐子,不给她们机会挑刺儿。”
三月揉着脸面,瞧着心情愉快的小姐,越来越觉得小姐和从前不一样。
也放,是要如愿嫁给秦堡主才特别高兴的吧?
是这样的吧?
一定是。
顾家琪回头笑摆头,三月快步跟上,叽叽喳喳问小姐玩什么。顾家琪让三月拿出她写的稿子,从中翻出嫦娥拜月的故事,叫秦嶂找人,布置情景舞台,场景灯效要光怪陆离,宝物服装要稀奇古怪。
秦嶂请来的工人好不容易达到她的要求。
顾家琪还是会大叹一句:没有感觉,太假,实在太假,史实模拟再现,不是这些假东西能造出来的,要真玩意儿。咱,不差钱。
秦嶂气得快吐血,敢情干活不要力气的哦。但堡主有命,他不得不听命行事。
顾家琪仅动嘴皮子,手上一直拿丰针与绣布,谁也不能说她没学院做贤妻良母不是。
且说她这样折腾,秦家堡里人是很有意见的,但听说花的是她自个儿的钱,又是在自己院子里,别人还不太好干涉。因为这人还没过门,只是待嫁,算半个客人。等她进了门,那两说。
等到表演者由铜丝负重真地飞上那个白月球时,整个内堡都轰动了。
看过的人都说,这舞台剧比外头帝国剧院里演的有趣多了。内堡的丫环婆子在临东园外,连夜排除买票等看,还有人狂喊加戏加戏。
三月兴奋地手舞足蹈,拿着毛笔天天奋笔疾书,编新剧。
秦广陵到临东园作客,一向不受阻挠。她进来后,问道:“三月,忙什么呢?”她神态枯蔫,眼里布血丝,很是憔悴。
三月吃惊极了,放下纸笔,连声问小姐出了什么事。
秦广陵疲惫地摇头,这件事说给三月听,也不懂的。三月急人所急,道:“有我家小姐呢,”生怕她不信,三月就拿自己为例,她前段时间心情也不好,因为她手粗人笨学不会刺绣,但她家小姐一点都不嫌弃她,还想出办舞台剧情这样的点子鼓励她,让她不要沮丧。
“不是这样,”秦广陵确实是想找个人说说心事,但只是解决这种小烦恼的人,还不足以理解她的大烦恼。
三月不信,在她心目中,自家小姐好似神人,随便一个点子,就把内堡女人都气趴下,即使三夫人、五夫人、七夫人联手,也不在话下。
秦广陵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那些妾室竟然没在落难孤女这儿讨到便宜。那个最妖里妖气的老七,都给送到外头养马去了。
她有心吐露心声,又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