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个在做高出自己几个年级的奥数习题,另一个在写情书或者写检讨。他们是密匝匝一堆孩子里最引入注目的两个,干什么都佼佼领先于旁人,干什么也都互有胜负于彼此,但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更喜欢滕云,他是父母口中永远的“隔壁家的孩子”,聪俊、勤勉又善良,什么都优秀得无疵可指。
时间再往后一点,咖啡馆外,两个互相舔舐巧克力的孩子已经打了起来,古往今来“利益”二字总能令人兵戈骤起,方馥浓没看见最后战况如何,也不曾想,自己也会成为其中之一。
人为财死,人为情痴,人被生活变得鸷狠狼戾,生活被人薅得一片荒芜。
媒体行业的人天生对混乱情有独钟,在这样的场合生事一定会引来围观,并且马上便有人拍照。
战逸非被响动折腾醒了,一睁眼就看见滕云口吐鲜血,跪在地上。
然后他就看见了方馥浓。
方馥浓并没有下重手,但滕云不肯服输,简直就是找揍。战逸非本能地生出反应:这家伙是来寻衅的,就因为馥木之源的新品方案没被采纳。
“方馥浓,你发什么疯?!”战逸非冲情人喊了一声,又冲一旁袖手旁观的几个觅雅员工喊道,“你们又在干什么?!”
老板的一声骂让大伙儿都缓过劲来,一般人选择上来劝架,反应更机敏的赶紧去安抚媒体,提醒他们别往外头瞎写。
嘴角破了点皮,方馥浓也稍稍挂了点彩,何况动手揍人一样要花体力。气喘得深沉而缓慢,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望着眼前一脸怒容的男人,说:“我有话跟你说……”
“战……战总……”滕云试图出声,可刚一开口血就从嘴里喷溅出来,好像是被拳头砸倒时脸磕在墙上,牙齿都磕掉了一颗。
“可我没话跟你说。一个品牌公关居然搞砸了他的品牌发布会,如果你有哪怕一丁点的职业道德,也不会在这样一个日子里跑来闹事!”与方馥浓对视时候,战逸非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滕云身前,似乎是怕自己面前的野蛮人再对别人动粗。
“你……”将辩解的话悉数吞进,方馥浓反倒笑了,“不可理喻……”
滕云本可以倒在地上继续扮柔弱、博同情,可他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卡得难受,一运嗓子居然吐出一颗牙齿。
牙齿落在手心上,连带着清晰的牙根。
“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请你出去。”
“简直没法跟你这笨蛋沟通……”公关先生摇了摇头,露出成年人对付小孩子时才会露出的无可奈何表情。他没意识到被战逸非挡着的滕云站了起来,那家伙突然扑过来,朝他报复性地给出一拳。
战逸非拦在两人中间,完全阻挡了他的视线,引走了他的注意力。方馥浓来不及反应,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后,人踉跄了几步才没倒下。颧骨处青紫一片,嘴角的血流了更多一些。
对自己这一拳表示满意,滕云呼哧呼哧喘着气,反复重复两个字,没输。
这一拳至少一半得算在战逸非头上,这一天都过得莫名其妙无比。方馥浓再抑制不住脾气扭头就走,战逸非拔腿就追。
“方馥浓!你站住!”战逸非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今天下午还是方馥浓追着自己,晚上他俩就调了个儿。见对方停下来,但还没转身,他努力把脸孔板得严肃端正,说,“你跑什么?就算你跟滕云有天大的过节,作为品牌公关,在这样的重要场合,你怎么也该控制自己!”
“他吻你了!”脾气依然收不住,方馥浓头也没回。
“你他妈还上我了呢!”战逸非不假思索地嚷还对方,忽然惊醒般认识到,这家伙这么失态动怒,完全是因为在吃醋。
太激烈的面部表情让脸疼得厉害,公关先生抬手擦了擦脸,又打算走人。
“你站住。”视线钉在打架后皱巴巴的西服外套上,他说,“你穿的是我的西服,至少还我你才能走。”
铁了心不想跟这笨蛋废话,方馥浓将酒红色的西服外套脱下来,一转身就摔在地上,摔在战逸非眼前。
战逸非反应挺快,又说,“裤子呢?裤子也是我的。”
当即动手去解裤子——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意识到自己在大街上。
战逸非仍在那边睨着眼睛挑衅:“脱啊,怎么不脱了?”
裤子扣已经解开了,手指依然搭在上头。方馥浓这下也发觉自己这晚上完全失控了,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伸手拦了辆车,觅雅总裁拽住情人的胳膊,强硬把他推进车里。对司机报出一个地址,方馥浓的住址。
一路无话地到了目的地,一路无话地上楼进门,方馥浓坐在沙发上,粗鲁地蹬掉鞋,脸色仍未转暖。
战逸非斜靠在一边,看着他。方馥浓的五官很出色,非常幽深的眼睛和泪壶外露的眼角,以前他觉得他像唐厄,现在觉得唐厄像他,但简而言之一句话,一个中国人得行几辈子善、积几辈子德才能长成这样。
所以这辈子才会这么混蛋,竭泽而渔,一点不剩了么。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眼的人。一个吻而已,至于么?”战逸非走过去,伸手去摸方馥浓的脸。
坐着的男人一抬手,把靠近自己的家伙给推开了。
战逸非看出方馥浓这会儿仍有点生气,自己反倒心情更好,兴致更高。他以凉飕飕的手指滑过对方的眼眶,摩挲在他的鼻梁上,又摸向他青肿大片的颧骨处。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