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苍铘脸色无异,也没有打算再追究的意思,宿遗祯暗忖果然提到司命君什么事都好商量。他道:“哎哟咱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师尊,我这就去给您铺床。”
“嗯。”苍铘应声。
他的目光随着宿遗祯铺床的动作微微晃动,想起第一次叫他擦地时也是这样的跪姿,可惜多说了一句之后就叫这小东西警醒了,从那以后擦地都变成了狗爬式。
也曾一度不解为何会迷失在这人的腰线上,仿佛那根腰带就是禁锢了万里春光的城墙,每多看一眼就多一分想要将其彻底摧毁的yù_wàng。在他度过的数不清的岁月里,宿遗祯不算是最优秀的,天资不算最好的,做事从来不讲章法,甚至连人品也有待榷定,怎么就会成为最特殊的一个了?
但苍铘的疑惑早被丢弃在了封魔镜中,他见过无数人的心魔,有的是仇恨杀戮,有的是掠夺抢占,当然也有为情所困的痴人,但像宿遗祯这样会为一眼初见而铭刻成心魔的还是头一个,尤其那个铭刻在他心里的人还不是别人。
宿遗祯的声音从床铺上传来:“师尊在发呆啊,真是难得一见。”
苍铘这才回了神,听见关河令斥责:“宿遗祯!尊主的床铺岂容旁人......”
“哎呀好了好了,”宿遗祯依旧翘着二郎腿侧躺在苍铘的床上,支着脑袋晃着脚道,“护法姐姐实在太严厉了,师尊都没说什么。”
关河令:“尊主那是因为走了神,不然岂会纵容你这样试探,尊主您说呢?”
苍铘没答,宿遗祯腆着脸笑:“嘿嘿,可要不是我这么试探的话护法姐姐又怎么会知道师尊在走神?龙发呆的时刻可不多见,护法姐姐刚才看没看清楚?哈哈!”
关河令懒得理他,但从那眉头里都能看得出嫌恶来。
苍铘:“铺好了吗?”
“铺好了铺好了,”宿遗祯从床上弹了起来,对他道,“师尊,明天就是冬至了,我们那儿的习俗是得吃饺子,您喜欢什么馅儿的?”
“都行,”苍铘随意回了一句,而后又问,“今天中午吃什么?”
这个问题倒叫宿遗祯颇为感慨,从前他上学的时候每天都被三个问题困扰: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如今在原始人的社会竟然不需要再愁这个问题了,分分钟就能列个菜谱出来由他点,反正做什么都是原始人没吃过的新鲜玩意儿。
于是他拍着胸脯道:“师尊不用操心这个,包在徒儿身上就行了!”
关河令站在一旁面露鄙夷:“刚才不是还说谁再做谁就是孙子?”
宿遗祯:“啧,我说护法姐姐,没事您就回去化化妆做做瑜伽,听人墙角干什么?”
关河令冷哼:“你的嗓门那么大,我不想听都不行。”
宿遗祯:“得得得,我说不过你。”他转向苍铘,“那我这就去准备食材,您好好休息哦,爷爷!”
他颔首退出门外,听见关河令的细微声音传出:“尊主,这人可真不要脸......”
宿遗祯朝后厨走去,一路上都在为关河令的那句评价点赞,怎么想怎么觉得贴切而中肯。他哈哈大笑,心道老子就是不要脸,不要脸有什么不好的?俗话说得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宿遗祯将来就是天下无敌的人。
第65章 暖床
夜晚,宿遗祯正缩在被窝里酣睡,就被一阵讨人厌的敲门声吵醒了。他夹着枕头跑去开了门,果然又见到了那身青衫。“怎么了师尊?”他问。
苍铘:“这么早睡,还未给本座换药。”
他说完就转身回了自己屋,宿遗祯只得跟过去给他换药。换完了药正打算离开,却听苍铘道:“去暖床。”
“嗯,”宿遗祯抬眸,“嗯?”
苍铘强调了一下:“冬至了,床铺太冷,你去暖一暖再回房。”
“......”宿遗祯明白了,这是要他学黄香温席啊,老妖精还真会顺杆儿爬,早知道就不该在白天时躺在他床上。想归想,最后宿遗祯还是抱着枕头歪倒在了苍铘常躺的位置,好在枕头是自己的,不至于闻到太多不属于自己的气味,那会让他脊背发毛。
苍铘的床比他自己房间的床大很多,也软和很多,躺着还挺舒服。宿遗祯缩在被子里没多会儿就自顾进入了梦乡,梦里还遇见一个美人,看不见这美人的长相,只知道那气息很有亲和力,叫人不由自主便想亲近。
宿遗祯美滋滋地做着梦,蓦地就被人推了一把,他不甘不愿地醒了来,见苍铘正板着一张死人脸,带着驱逐的语气道:“暖好了就回去吧。”
“......”他大爷的!睡得香甜时被人惊扰实在不愉快,宿遗祯怒气难平,发誓绝对不会再做这种活雷锋,打死也不会!
然而第二天他就啪啪打脸了,夜晚苍铘喊他去暖床时他只敢哼了一声便乖乖去了。第三天勇气又增长了些,背对着苍铘嘀咕了两句之后仍然乖乖暖了床。到了第四天,他抱怨了几句之后又试着多说了些,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苍铘能顾念他每天操劳辛苦少出点幺蛾子。但可能是他的表达方式有问题,苍铘听了之后不仅没理,还把他的枕头扔到了一边,要求连枕头也一块儿暖了。
宿遗祯费了好大的劲才适应他的枕头,也不是身娇肉贵或者矫情什么的,就是单纯的膈应。那枕头还是当初他做来送给风荷的软枕,谁能想到从一开始就归了苍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