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屿不如棋岛大,只有一个游船码头。岛上绿树郁郁葱葱半掩着住宅,这里也和棋岛一样,因为通商口岸的开放交流,建筑风格完全被改变。唯一完完全全从枝桠的缝隙里露出的塔尖是岛上的礼拜堂。
星屿不对游客开放,岛上气氛恬静。沿着安静小道走过,家家户户都有着花园,三角梅围着铁艺的拱门与栅栏缠成花墙,完全的南国风格。白家老宅在星屿一条小坡的中间,是一栋白色的西洋风格建筑,看起来像旧时公馆。
裴梓容按了电铃,有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出来开门。其中一个金发青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裴少,请和我来。
白挽澜坐在花园边的门廊下,穿着初夏的浅色衬衫,衬得他更加苍白。旁边的藤桌上披着白色的桌布,放着文件和电脑,他看起来刚刚还在工作。
下午好,白先生。裴梓容语气慎重,他知道南边管白挽澜称作白先生。
裴少。白挽澜对他颔首,示意他坐到一旁的藤椅上。黑色西装的年轻人很快收走了桌上的文件和电脑,端上茶具和点心。
白先生,我之前提过今天是为了小臻的事情来的。裴梓容说。
白家待客的茶是南方的小种红茶,茶汤色浓,带着极淡的松烟香气。
白挽澜轻轻抿了一口,问道:你想谈什么?
那三年,裴梓容说得直白,在我离开前他绝对不认识你,那么你们相识的契机应该是棋岛病院那三年。
我和他相识,白挽澜放下茶杯,平淡地说,是你们饯别那天,他在附近海域救了我一次。
裴梓容有些惊讶,他摩挲了一下杯子:原来如此。
你是想问他为什么进精神病院?
我担心他。
白挽澜淡淡一笑,眼睛里没有笑意:你是该担心,他又进去了。
什么?原本摩挲着杯子的手一抖,红色的茶汤泼了出来,滴在白色的桌布上。抱歉。裴梓容拿起旁边的餐巾擦掉手上的茶汤,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复发了,白挽澜说得云淡风轻,反正就是治不好的癔症。
白先生,裴梓容认真地说,请你告诉我事情的原委。
白挽澜并不轻易松口,他只是说:你知道又有什么用,多一个坚定自己选择分手是正确的理由吗?
我只是希望他好,我看得出他很喜欢演戏
白挽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挑起了嘴角:是啊,挺好,好到他又发疯。
裴梓容抬头看他,只见那人讥讽地笑,目光凌厉。他一时没有说话,因为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老爷子这样坚定阻挠他的原因我知道你不喜欢背负沉重的感情,我知道你害怕窒息的关系。
我想知道原因,裴梓容知道这样不像自己,但他觉得自己从未这样清晰地产生过这种诉求,我想了解他。
裴少也有自找麻烦的一天,白挽澜的语气依旧不咸不淡,难以置信。
我担心他,事到如今,裴梓容只能这样说,白先生,看来你知道我过去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这一次是真的不愿意这样放弃。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麻烦或者是什么责任,我想再见见他
不,裴梓容笑着摇头,发现自己的希望是那么简单:我不想离开他。
白挽澜眼睛的颜色也很浅,这似乎是他们白家人的一个特征。他盯了裴梓容几秒,露出一个冷笑:裴梓容,他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不过,告诉你也无妨。
裴梓容没有急着反驳,他等着白挽澜继续说下去。
白臻的父亲和大哥都不太喜欢他,或许是因为他母亲难产才生下他,或许是因为他外貌不讨喜、性格愚笨骄矜。他十七岁那年是本家为继承权闹得最凶的时候,有天他无意间在书房外听到父兄调侃,觉得把他宠成一个废物果真是免去家庭纷争的良策
裴梓容攥紧了手心,他听白棋昱提过离开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