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知惭愧道:“终究只是一众水妖,虽早已布下合围大阵,但发动之时还有破绽,被我抓住机会遁走。除那无支祁之外,阵中还有几个厉害角色,但其余水妖并无飞天之能,所以只能在淮泽上方卷起风浪,却无法带起大阵飞上高空,否则我们也是很难脱身的。”
巫知这个说法有点太夸张了。几百人的大阵,从淮泽深处升起到水面上空,想在瞬间发动,还让巫知这种真仙都找不到破绽,别说是乌合妖众,就算是同一宗门的修士,都是绝不可能做到的。无支祁能做到那个程度,已经是极致了。
除非突破化境修为,否则水妖的大半神通都在水中。淮泽水妖中倒有几个厉害角色,但绝大部分水妖不可能有飞天之能,他们可以布下大阵将风浪卷得很高,却不可能真正飞到天上去结阵。
伯禹道:“淮泽水妖昨夜是有备而来,设陷阱伏击你等的同时,又分出一队所谓的浪将进犯涂山……”他介绍了昨夜涂山中发生的事情,提到了自己遇见了青丘姑娘,而青丘详细介绍了淮泽水妖的底细以及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巫知叹道:“无支祁这么做不仅是示威,也想趁势将我等击溃甚至拿下,若是不成,也算是一番试探。……我昨夜打探到的情况,原来伯禹大人已经知晓,若那位青丘姑娘不说,有些内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清楚。”
伯禹:“正想向巫知先生请教,如何镇压那淮泽水妖?”
巫知的神色更惭愧了,摆手道:“我只能向大人介绍情况,却不如那位青丘姑娘了解更多。那些水妖若上岸太远,倒也可以抵挡;但若在深水之中,却难以对付。如今局面或可据岸相持,但若入水收妖,我亦无策……”
巫知很罕见地没有再长篇大论,话说了一半居然就停了。这时院中忽有个声音道:“巫知,你可是说够了吗?”
巫知惊讶地抬头道:“巫明,你怎么来了?”
小獬豸已经冲出屋子道:“子丘,你怎么也来了?”
只见院里不知何时已站着两个人,当中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着青袍,额头宽广,一双浓密的剑眉,神目如电。侯冈的弟子、皋陶的助手子丘,则很恭谨地在此人身侧侍立。
伯禹已率众人迎了出去。那位名叫巫明的中年男子朝巫知道:“是轩辕天帝派我下界前来接替你,于人间继续寻找玄珠。”然后拱手道,“伯禹大人,我来自昆仑仙界,号巫明,当年在人间时修行时名离朱。”
声音中带着仙家神念,有一番详细的解释。巫知跟随在伯禹的时间也不短了,轩辕天帝派他下界寻找玄珠迟迟未果,所以又派了一位真仙巫明下界来接替他。巫明来得可真是时候,恰逢巫知受伤,正可让他回到仙界去养伤。
既然是以寻找玄珠的名义,当然不能随便就派一位真仙下界。巫知擅知,而巫明擅见,在仙家神识所及的范围内,其目光能看破一切阻隔,可见极远、极近、极大、极微。当年在人间未成仙时,巫明便能明察秋毫,这是他最擅长的修为手段。
如此说来,巫明的眼神岂不是比善吒能看破一切虚妄的目中神光还要厉害?那倒未必!巫明随随便便的一眼,未必能赶得上瑞兽诸犍的天赋神通。但是别忘了,那只是他随随便便的一眼,而善吒施展天赋神通,须开启额中神目并大耗神气法力。
巫知赶紧道:“天帝这是责罚我办事不力吗?”
巫明笑道:“天帝并没有责罚你的意思,只是让我来问你说够了没有?”
巫知的神情似有些恍惚,片刻之后眼神一亮,又似忽有所悟,向巫明行礼道:“天帝当年告诉我,知而慎言、知而不言、知其所不知、知其所未言……万事万物,总有无尽之未知,所知便在所行之中,而天地无言。”
巫明仍然笑道:“天帝在昆仑仙界中罚你禁言,你可知其用意?他还让我问你过没过足瘾?”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巫知还有这么一段历史呢。在昆仑仙界中,轩辕天帝让他修炼闭口神通,不仅不能开口说话,而且连神念都发不出去。巫知想不修都不行,因为昆仑仙界是轩辕天帝的形神所化,天帝让他开不了口,他就真的开不了口。
这可把巫知给憋坏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下界寻找玄珠,就是过瘾来了。待此事巫明发问,巫知放答道:“过瘾了,已经过足瘾了!……不知天帝还有何问?”
巫明:“当然是问你是否找到玄珠?”
巫知:“巫知惭愧,未曾寻得。”
巫明:“为何未曾找到?”
巫知:“我不知玄珠在何处,天下亦无人知。玄珠乃指世人所未证、证亦不可述,从所知所述中求,又如何寻得?”
巫明点了点头:“天帝让我转告你,若已明白,此番返回仙界后,便不必再修闭口神通了。”
仙家做事就是干脆,巫知向巫明介绍了这段时间的经历,随即便告辞而去。伯禹等众人对巫知很是感谢,尤其是小獬豸善察很有几分不舍,除了伯禹之外,就属他得到巫知的指点最多。待众人行礼起身时,巫知和巫明都已消失不见。
巫知应该是返回昆仑仙界养伤去了,而巫明则和当初的巫知一样,虽看不见他在哪里,但想必就跟随在伯禹身边。他们都是奉轩辕天帝之命、以寻找玄珠的名义下界的,无意插手更多的事情。其实昨夜巫知查探淮泽水妖遭遇伏击,就已经是个意外了。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