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妖结阵兴风浪,虽隔着浪涌真看不真切,但大致也能判断来了近千妖类,这已是无支祁能发动的所有力量了。
岸边今日也放了十八个笼子,笼中各关一人,是商章、鸿蒙、兜户、犁娄四部除了伯君之外,亦获同罪的其他部族高层。巨浪碾过之时,这些人连着囚笼粉身碎骨,远处岸上众人皆看得心惊肉跳。
虽然众人早已听说了那四部伯君的下场,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今日看见众水妖结阵推巨浪扑上岸,毫不犹豫地就要了这些人的命。此等场景太过震憾,同时也是大快人心啊。
其他各部族战士都觉得解气,而商章等四部如今的新首领也是松了这一口气。只有这些人都死了,才意味着他们今后在部族中新首领的位置彻底稳固。
当巨浪冲过这些囚笼时,伯禹身后的三杆大旗摇动,千余名军阵战士齐发呐喊之声,这既是为了示威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啊。很多战士并没有经历上次大站,也是第一次与淮泽水妖对决,今日的战场开阔,无支祁可以尽情摆开水妖大阵,显得威势滔天,伯禹这边则绝不能怯阵。
伯禹将阵线摆在离淮泽三里之外,不远也不近。水妖卷起的大浪可以直接扑过来,但根据上一次作战的经验,扑到距军阵一里开外的地方,就会与岸上布下的法阵相撞。所有军阵战士都做好了准备,各自握紧兵器停止了呐喊,神情显得十分凝重。
不料大浪只冲到了两里外便停下了,眼前是一副令许多人终生难忘的奇异景象。一道浪墙有千余丈长、数十丈高,却被奇异的力量束缚住,既不向前涌也不落下,无数浪头翻滚,卷起岸上淤泥,显得十分浑浊,浪击之音亦在天地间回荡不止。
浪涌虽停在了两里外,但这堵浪墙中的浪头却在不停的翻腾,也不知其中隐藏着多少妖类,远望过去还真有所谓“十万浪将”的气势。与此同时,浪花中传出无数刺耳的声音,那是各种妖类在怪叫,也是他们的呐喊示威。
这些声音太难听了,有的就像用指甲刮石子,有的又尖锐无比、刺的耳膜都疼,甚至令人头晕恶心。紧接着云端有琴声传来,弦音无形却似甘霖洒落,竟将这些声音都给压了回去,岸上众人感觉一阵轻松,这是东海青童出手了。
战场上终于恢复了相对的安静,只有滚滚浪花翻腾之声回荡,敖广扯足大嗓门喊道:“伯禹大人为天下各部治水而临淮泽,居然有妖类兴风作浪欲抗天威。尔等还不跪拜领罪,今日竟列阵而来!淮妖首恶无支祁何在?”
淮泽水妖可没有人间那么多讲究,上岸后向来是说动手就动手,今日居然还摆出对阵的架式来了,看来无支祁也是打算先说几句话。
敖广一开口,就见对面浪墙后方升起一道几丈粗的水柱,朝天喷出近百丈高再四散洒落,就像一座施法而成的高台。无支祁身披不伦不类的金甲,居然还披了一件大红斗篷,水柱高台将他短小的身形托到了半空,身边还站着馋草与叉尾两位妖王。
馋草妖王亦高声喝道:“我家大王有话欲问伯禹,你又是何人?叫伯禹本人前来回话!”
敖广:“呸!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作乱妖孽,哪有资格让伯禹大人亲自训话?有屁快放,别耽误开战!”
以伯禹的身份,肯定不会亲自与水妖在阵前啰嗦,否则干嘛要让敖广来当这个叫阵官?其实那边无支祁也端着架子,要说什么,便让身边的馋草妖王开口喊话。
馋草一见敖广是这个态度,干脆装作根本无视他的样子,只朝着远方的高台上喊道:“伯禹,你以为是我家大王真的怕你吗?淮泽十万浪将在此,若起连番大战,岸上各部将生灵涂炭。你身为中华治水之臣,能承担起这个后果吗?
今日我家大王至此,就是给你一个停战修和的机会。只要顺了我家大王的心意,我等居于淮泽,而你等居于岸上,将来可相安无事。但此事你做不得主,得赶紧上报中华天子。我家大王今日可给中华天子一个面子,暂且放过你等性命。”
不仅敖广愣住了,后面的大军将士也都愣住了,这些妖物怎么学会转脑筋了,今日居然是来谈判的?敖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伯禹一眼,而伯禹面无表情并未说话,甚至连暗中的神念吩咐都没有。
不表态就是一种态度,敖广也明白了伯禹的意思,又高喝道:“多年来,淮泽水妖残害岸上部民,早不可饶恕。你等废话真多,打又不打,到底想干什么?”
无支祁见自己放低姿态前来谈判,伯禹竟没有亲自接茬的意思,也不禁怒意升腾,但还是强自忍住了,因为正经话还没说呢,又瞄了身边的馋草一眼。
馋草拧直身体挺胸,目光越过敖广仍看向伯禹,背出了考世曾交待好的一番话:“自古及今,沧海桑田几变,世间山川湖泽,并无定势可言。当年一场洪水,造化浩瀚淮泽,此乃天意,世人不可违之。
淮泽即出,我家大王聚十万浪将统御泽国。今中华天子派臣治水至此,岸上部族当与淮泽浪将划域而居。欲求相安无事,可按当年册封河伯故例,册封我家大王无支祁为淮渎君!今日之淮泽,往日便是淮渎君之国。”
这个无支祁真是想法清奇啊,居然欲将淮泽水域划为淮渎国,而自己受册封为淮渎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