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因着长安的沉稳,吴氏也逐渐地冷静了下来:“长安可有法子?”
长安侧过眼,看了浣花一眼,已经见着浣花抖如筛糠,可她权当没看到,依旧说出了这番话。
“府里贴身丫鬟尚敢如此不走心,难保下面的丫鬟下人更不走心,今儿既然发现了,必得好好处理,方能警醒阖府上下。依着奴婢看,老夫人该好好发落发落这些个小蹄子,免得他们哪一日犯下大错,才追悔莫及。”
防患于未然,以小来警大,这话拆开来看,句句都是对的。
可合在一起,顾怀袖听着就简单了。
她叫人抽了浣花十个耳刮子,却没让人拿住自己的错处,吴氏为了保持自己在府里的话语权,只有两个法子。
第一,敲打顾怀袖,很明显,这一种没办法实现;其二,做出比顾怀袖更惊人或者说更骇人的决定来,压制她的气焰。
现在,长安走的明显是第二条道。
吴氏斟酌了一下,心里又是憋屈,又是愤怒。
她既厌恶故怀袖,也厌恶浣花,而今没办法拿捏顾怀袖,恰好长安出了这么个主意,倒正好把气往浣花身上撒。
她厉声道:“说得正是,恰好是我意思。府里今儿来的人也不少,都给我看好了,伺候主子不走心,就是这个下场!来啊,杖责三十,给我发卖出府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有人腿一软,已经跪下去了。
动辄发卖,如何骇人?
从此以后,还有谁敢不尽心伺候主子?
可这一切的起因……
顾怀袖唇边的笑弧,忽的这么扩大了一点,轻微的波纹荡漾开。
张廷玉站在她旁边,轻轻拿起她的手,呵着气:“冷吗?”
顾怀袖一愣,却道:“还好。”
夫妻两个旁若无人地秀恩爱,那边厢却已经有人将哭天喊地的浣花压在了长凳上,开始行杖责。
吴氏怀里搂着的张廷瑑,浑身都在发抖,面色更青,他哆哆嗦嗦,很快就被吴氏发现了异样。
她根本没想到,张廷瑑其实是被这接二连三的大场面给吓住了。之前那小厮被杖责,张廷瑑就已经有些害怕,刚刚顾怀袖忽然之间的出手,责斥了他很信任的贴身丫鬟,现在更是听着自己的母亲要将浣花发落出去。
张廷瑑不知道浣花犯了什么错,可他隐约觉得自己是犯了什么错。
那披在他身上的披风似乎很暖,张廷瑑却感觉不到半分的温度。
这是他那笑颜如花的二嫂从自己身上取下来,披到他身上的。
冷,彻骨的冷。
张廷瑑哆哆嗦嗦,哆哆嗦嗦……
“廷瑑,廷瑑,老四,你怎么了?”
吴氏大惊失色,连忙使劲儿地摇着张廷瑑。
可张廷瑑跟失了魂一样,两眼无神,并不回应他。
王福顺家的一看周围这越来越大的雪,跌脚道:“外头雪大,四公子在外头不知多久了,还是赶紧回屋暖暖,看看这脸色都乌青了!”
吴氏这才回过神来,也慌了神,连忙叫人抱起张廷瑑,便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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