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准吃!”
叶祺垂下眼,嘟哝了几声又重新迎视他:“今天是你的生日……”
陈扬不为所动:“所以你要听我的。”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忍心让我不高兴吗?”
“你到底几岁了为了个圆筒冰激凌你就不高兴?”陈扬哭笑不得。
“子非鱼。”----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不高兴。
陈扬凝视他片刻,终于认输,从口袋里翻出一个一欧元的硬币,然后往空中一抛:“要吃自己去买,我才不做害你生病的恶人。”
叶祺起身,潇洒地凭空一抓,当真笑眯眯地去了。
陈扬就这么目送着他,看他跟卖冰激凌的小姑娘笑语晏晏,看他很快又转身回来,看他只抿掉一小口就把圆筒送到了自己面前。
他说:“你替我吃吧。如果我又病了,你会生气的。”
陈扬从善如流地接了,抬手揽着他顺顺毛,语调一分一分柔软下来:“刚才看着你,让我想到我刚认识你那阵子了。”
“……嗯”
“那时候,好像有很多次你都是这么面向我走过来的。看上去像个圆头圆脑的洋葱,我老想把你多剥开几层,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
叶祺稳住他的手,偷偷又在圆筒的边缘舔了一圈:“现在看清楚了,感觉如何?”
陈扬笑:“比以前好多了,有时候像个人了。你自己想想,这要是十几年前,你会在我手里吃冰激凌么。”
“……”叶祺转了转眼珠,默认了。
他伸了一只手在陈扬腰间,不带任何意图,只是搂着而已。日影飞去,暮色里整个天空都烧得通红,叶祺就在这静谧里拥抱他的爱人,莫名其妙地满怀喜悦。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特别想抱你。”
这话有歧义,陈扬眉峰重重一跳:“什么”
----哪个男人都希望自己性感,但都不会希望自己一看就让人想“抱”。
叶祺赶紧安抚他:“不,不是那个意思,就只是很想拥抱你。我总觉得你想把全世界都放在自己肩上,眼睛里的孤独都快溢出来了。还好有点自信,否则你看上去就是个阴沉的自虐狂……”
陈扬原想瞪他一眼,结果却成了一声叹息。
“现在你也好多了,嗯……因为有我在。”在陈扬骂他自恋之前,叶祺亲昵地咬了一下他左手的无名指:“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来找我,我总能给你一个拥抱的。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活得太累。”
陈扬转过脸来,正对上叶祺认真的视线,听到他一字一顿地承诺:“陈扬,我爱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片温柔的沉默。
叶祺等了很久,只好无奈地叹气:“你真没劲,几句好听的都不会说。”
触感有些粗糙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陈扬定睛看着他,忽然变得很严肃:“我以前说过很多不靠谱的话,你信了,后来你伤心了很多年。所以我觉得还是做给你看比较实际……我不是不会说话的人,你知道的。”
“……谁,谁说我伤心了很多年。”
“前年,就是你刚回来没几个月的时候,你把阮元和林逸清都弄到家里来,三个人醉得没法收拾,还记得么。”
叶祺有点不良的预感,疑惑着点点头。
“那天你喝得够多的,后来拉着我说‘什么永远,全都是胡扯,凡是说得出口的都是做不到的’。大概你没印象了吧,可我记得很清楚。”
“……那个,咳,我说话有那么刻薄么。”
陈扬低低地笑起来:“当然有了,你要是口无遮拦起来,世上还能有你看着顺眼的东西么。”
叶祺尴尬地摸摸鼻子,沮丧的样子里夹着说不出的青涩,一切好似时光倒流。而那其中的种种缺憾,此刻也仿佛是完满感情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为了学会如何拥有,他们交给“放弃”的学费着实太过昂贵。
陈扬倾身去亲吻叶祺的眉心,鼻梁,然后是嘴唇:“我想说我永远爱你,可你心里是不会认同的。我只能说,每天早晨看到太阳的时候,我都能确定我依然爱你。等我寿终正寝的那一天,一定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永远爱你’。”
心神为之震颤,叶祺在一阵阵惬意的晚风中,只觉得搜遍了脑海里很多门语言的词汇还是无言以对。
“哦”
叶祺把这个坏笑着的人拉起来,牵了手就往前带着走:“我总算等到你有点长进的这一天了,跟我来,我们去找瓶年份好的香槟……”
这是叶祺所熟悉的城市,七绕八绕之后进了一条不宽不窄的小巷子,那酒吧的牌子从石墙的缝隙里伸出来,画着一只夹了雪茄的骷髅手骨。
“……诶诶,今天好歹我过生日。你别待会儿弄点什么药把我喂h了,公众场合可真不好收场
啊。”
陈扬犹豫着停下脚步,叶祺索性硬把他拖进了门:“不会的,看着乱的地方未必就乱。再说了,h了,我也负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