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黄豆个头小,从收回到真正能食用可不容易。先要把黄豆连根带叶分扎成小把,然后徒手将大部分叶子拔去,再倒挂着晾晒起来。等忙过了七八月,得空时再取下来用木棍锤打,才真正清理出黄豆粒来。趁着水稻还不能收割,张小柳带着家人要先把收回来的黄豆拔了叶子挂起来。
屋前的硬泥地堆了小山包一样的整棵的黄豆,张小柳和赵正则盘腿就地坐在旁边,动作十分利落的扎成小把扔到身后。小麦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在一旁帮忙,小松就无聊地在散落的叶子上走来走去。
“走远点玩去,不然待会儿到处痒痒别找我哭喔!”张小柳抽空瞥了他一眼,扬声吩咐道。黄豆的叶子两面都有茸茸细毛,蹭到裸*露的皮肤上十分痒。
小松百般无聊地“哦”了一声,然后接着趴在地上一片一片的数叶子。
赵正则见了,拔了一把黄豆叶,把叶子部分掐掉,只余下梗茎部分,手指极快地绕个圈,做出蚱蜢的两只触角。然后把剩下的梗茎部分像遍草绳样层层扣在一起,最后余下的部分做脚,没一会儿一只蚱蜢就成形了。他把绿色的蚱蜢放在地方,伸手在尾部轻轻一按,整只蚱蜢就像跷跷板一样,后边落地,前面翘起,乍一看就像蓄势准备扑出去捕食,十分逼真。
“小松,给。”他满意的拿起来,扔到小松身边。
小松懒懒地看了一眼,随即睁大眼睛,一下子跳了起来,把蚱蜢拿在手心翻来覆去地逗弄。
“这个东西也能编?”张小柳看见了,也十分惊讶。
“我小的时候,么么就常做这个给我玩。他会做的东西可多了,青蛙、毛毛虫、大蚂蚁,还能让他们分开来打架。”赵正则把手上剩余的叶子扔了,有些怀念地说。
“阿正哥,那你给我做只青蛙吧。”小麦见了小松手里的东西,又听见他说的话,在一旁跃跃欲试。
赵正则有些为难,想了会儿说:“青蛙我不知道怎么编了,要不我给你编个毛毛虫吧?”
“那我要大蚂蚁。”小麦觉得毛毛虫看起来太弱,折中道。
“好吧。”赵正则答应了,手上很快编了起来。可惜最后编出来的蚂蚁除了头上的触角短一些,与小松手里的蚱蜢似乎没什么分别。
小麦倒是高高兴兴地拿过来,与小松玩到一起去了。
“他们现在大概觉得你比我这个大哥有用得多了。”张小柳看着两人欢天喜地的样子,感叹道。没有爹么的庇护,就算怎么尽力弥补,小孩子也难免会过得沉闷些。幸好他有这些手艺,时不时能逗逗两个小的。
“怎么会,你才厉害,要做饭要下田,还要挣钱买东西。”在赵正则眼里,张小柳确实是很强大的存在。这时候得了他的夸赞,心里头不是欢喜反而觉得惶恐。
“田里的活你也比我干得好,再做几年你就能做得更好了。”张小柳从来不吝啬夸人,眼见小麦和赵正则都一天比一天开朗大胆,心里也很欣慰。
“我做得好,就不用你下田了,到时候换我来照顾你们。”赵正则轻声说。他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有足够的力气,像李声叔一样能干。
“我自己身强力壮,怎么要你照顾?田里的活儿最累人,不要总想着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分担一下大家都轻松点,才不会把身体搞垮了。”张小柳在这里见多了因为家里主要劳动力垮了,整个家没多久就败落的情况,赵正则爹么本身就是一个教训。
“不会的。”赵正则应着,手上动作飞快。
张小柳知道他心眼太实,只怕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暗道这样也好,终归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只是不知道将来谁家哥儿这么幸运,能遇到这么疼惜人的对象也值得了。他心里从来没有觉得当时的婚约会成真,平日里与赵正则的相处也觉颇为自然。
春种的时候田里没有用上肥料,后来家里养了鸡仔,赵正则每天都要把鸡笼子下面的鸡粪便连着下面的一层土用铁锹刮走,在屋后的空地里起了个土堆,隔几天再搅一次灶膛里掏出来的草木灰,这几个月也已经沤得差不多了。张小柳还不放心,这几天又将门前屋后清扫的枯枝败叶等东西晒干烧了,又把沤的肥土翻松,才盖上一层玉米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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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六月六,白天的太阳已经十分猛烈了。这天要将五月节时系上的五色绳解下来,在水边烧掉,让流动的河水带走人身上的瘟疫病患。
张小柳记着这件事,那天天还未大亮就醒了过来,起床悄悄解开小麦和小松手上的五色绳走了出去。赵正则已经守在门外,也把自己解下来的五色绳递给他。
烧五色绳的时候没什么讲究,若是家里有香线,带上一支在烧过的地方插上点燃,就算礼数十足了。张小柳烧完就去田里顺便看了水稻,这时候已经有人家开始收割了。
“柳哥儿,你也来了?”正在往回走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草儿么么!”张小柳回头一看,喊住他的人正是许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