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我还小心斟酌着回答他。次数多了,我就生出一些反感来。看我不高兴,他就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自己。在家乡找不到工作,他想外出打工,一方面,父母就他一个独生子,怕他在外受委曲。另一方面,家中还有爷爷奶奶需要照顾,说不定哪天就过世了,他不忍心离开。找对象吧,没工作的女孩他不想找,有工作的女孩又不要他。
我不解地问说:“我没工作呀。”
他随口道:“你不同。”
我奇怪了:“有什么不同?”
他就笑笑,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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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回答和不清不楚的态度都让我郁闷,总感觉我和他之间存在某种隔阂,不象谈恋爱的样子。但无论怎样,我也算是有男朋友了,除了没有工作,各方面条件在农村男孩中也算出类拔萃的,这让我郁闷很久的心情多少好了起来。妈妈也不象以前那样愁容满面了,对我也渐渐有了笑脸。
很快到了收割稻子的时节。在东莞时,我一直叫妈妈把地退了,但她坚决不退。我现在忽然理解了妈妈,幸亏没退,要是退了,一旦家里没有了进帐,连吃饭都成问题呢。
要是在以前,每到农忙,每家每户都要累得半死。但现在好了,部分农田被村委会划做了宅基地,然后以高价卖给农民盖房子了;自从取消提留款后,部分农田被一些村干部或跟他们沾亲带故的人免费承包了。因此,留给我们的口粮田,少得可怜。
但田地再少,收割、打谷、扬场、晾晒、装仓、垛草等等程序,却一样都不能省略的。我们那儿是丘陵地带,稻田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不能用机器收割,全部要靠人工。
爸爸没到矿上前,我一般都在家做饭,很少做田地里的事;就算爸爸到了矿上,每到农忙,也都会请假回来,我和弟弟只是打打下手。但现在,我自知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尽管稻刺很扎人,尽管我并不是做农活的好手,但我还是穿上以前在家里时的旧衣服,努力挥舞着镰刀。经历过心灵上的重创,身体上再苦再累,我都感觉并不算什么。
没想到,这几年我不在家,弟弟竟然也成了做农活的好手,看着他熟练地挥舞着镰刀,我心疼得要命。
虽然收稻子很辛苦,但也是全村人难得聚在一起的时候,所以非常热闹。最重要的是,一到这个时候,家里未婚的男女,一旦有了对象,大多在这时候亮相。如果对方肯来,也就说明这门亲事基本成了。当然,若是对方外形好,有教养,便会引得全村人一阵称赞;若是对方外形不好,让人看起来不顺眼,则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
虽然我很希望刘军也能在这个时候来我家,因为他的外貌、修养和清白的家世,能堵一下那些好事者的嘴。但我们认识时间太短了,他的态度也并不明朗,所以我不感抱太多奢望。
但让我意外的是,刘军竟然真的来了,这让我激动万分!
他刚刚来到我们地头,妈妈就笑得合不拢嘴,故意大声地招呼着,生怕别人听不见!正好这时,稻田和我们紧挨着的淑芬和她丈夫也来了,她丈夫长得很是高大,但明显的驼背。再加上农村人不注意打扮,活脱脱一个小老头形象。
我妈立刻热情地和他们打着招呼:“淑芬,五福,你们今天也割麦子啊。”
五福老老实实地回答:“婶,你也割麦子啊。”
淑芬立刻冲我挤眉弄眼:“海燕,这是你对象吧?”
还没容我答话,妈妈便高声说:“是啊,是啊,这是海燕对象,叫刘军。”
立刻,我有了一个条件很好的对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稻田地,很多人都往这边张望,有些好事的妇女和故意找借口跑过来看。他们看我的目光,也由原先怪怪的变成了说不出的羡慕和欢喜。我知道,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虽然没有根本性的改善,但总归不象以前那样下贱和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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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军来了,妈妈比我还要高兴。一高兴,对我便有了笑脸。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谁叫自己不争气呢?
因为人多,不好意思和刘军离得太近,于是就一边割麦子,一边和淑芬聊天。我割得很慢,她割得快,为了和我聊天,她比我多割了好几行。
我们讲得最多的是以前同学的去处,在我的记忙中,印象最深的是初中同学。因为小学时还不懂事,高中吧,好象有很多同学都懂得了为人处事,同学之间的关系便不再单纯了。印象中,镇中学的校园绿树红墙,景色非常优美。
我对淑芬说:“反正有不远,有时间我们去看看吧。”
淑芬却浇了一瓢冷水:“有什么好看的?明年你弟这届一毕业,学校就撤掉了。我们镇没有中学了,以后我家猫猫上初中只能到邻镇的中学上了。”
我不由地停止割麦子,吃惊地问:“为什么呀?”
她回答:“我们镇中学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以前人多,每家都拼了命地生孩子,所以多建了一个中学。现在计划生育了,生多了也养不起,上学的孩子少了,学校就合并了。”
我还是有些不相信:“是真的吗?你听谁说的?要是合并,那镇中学的房子做什么用?”
她保证道:“当然是真的,曹菊亲口在鞋底厂说的,合同都签了,镇中学的房子30万卖给她的。”
我非常难过,镇中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