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你不是也来了吗?”
她得意地说:“是苗先婷让我在这儿等她,她进去拿钱,说要请我喝冰水。”
正说着,苗先婷出来了,礼节性地问:“杨海燕,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慌忙道:“不了,你们去吧。”边说边向大楼走。
苗先婷也提醒道:“中午上班是没有加班费的。”
蓝琳不屑地“切”了一声:“真是个怪人,我们走。”
我苦笑一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继续练习盲打。张明洋给的那本书上午一直被蓝琳紧紧抓在手里,我正好趁机从她座位上拿过来,如饥似渴地阅读起,并根据上面的提示,尝试拆字。
仓颉输入法是繁体字输入法,繁体字对于别人也许有些陌生,但却是我很早就认识的。
小学三年级时,我们学校来了一对看大门的老人。老爷爷有些痴呆,听人说他是五十年代大学生,因为是资本家的后代,文化大革命中历经数次运动和批斗,整个人都被整傻了。好不容易到了五十多岁才落实政策,但也到了退体年龄了,上级便把他们安排到我们学校看大门,领取一份仅够糊口的薪水,就算是对他几十年挨整的补偿了。
痴呆的老爷爷经常莫名其妙地失踪,但十天半个月后就会回来。老奶奶因为被整怕了,一有风吹草动便躲在屋里瑟瑟发抖。在老爷爷跑出去的日子里,老奶奶总要央几个女同学和她做伴。但几次过后,有些人便不乐意了,我却极喜欢老奶奶,她不但会讲许许多多我从没听说过的故事,狭小的房间里还有许多繁体字的线装书。老奶奶有时太忙,没时间讲故事给我吃,我便自己看那些线装书。就这样,在老奶奶的指引下,我对繁体字有了初步的认识。
可惜,老爷爷最后一次失踪再也没有回来,老奶奶托人四处寻找,才知道他回了老家,老奶奶只好匆匆带着那些线装书回老家找他去了。临走前,她留下了我正在读的《红楼梦》,那本《红楼梦》伴我渡过了整个少女时代。
没想到的是,贫穷而拮据的生活无法让我如红楼女儿一般多愁善感,但我却因此学会了繁体字。更没想到的是,多年以后,机缘巧合,我会因为这些繁体字受益非浅!
现在,面对我熟悉的繁体字,我很快掌握了仓颉的拆字技巧。当我经过数次挫败,终于战战兢兢地打出“杨海燕”三个字时,我长久地盯着电脑屏幕,激动得不能呼吸!
而此时,距离我进人事部试用,还不到8个小时!
408。
用仓颉输入法打出的“杨海燕”三个字让我信心大增,随后每拆出一个字,我就多一份满足。到后来,基本的拆字己经让我提不起兴趣了,就专找那些难拆的字打。我吃了饭就到办公室练习打字,直到深夜12点办公室关门才离开。
蓝琳和人事部的职员们越来越熟悉了,特别是金自立,虽然他也不会仓颉输入法,但对蓝琳的关爱和哈护是每个人都看得出的。而我呢,除了张明洋,似乎别人都当我隐形。但我看得出,张明洋和金自立的关系很紧张,两人一说话就象针尖对麦芒,似乎苗先婷他们对他也很冷淡。
办公室政治我不是第一次看到,张明洋也和我摊了牌:“你一定要努力,你的这次试用机会是我越过金自立直接向王经理推荐的。金自立坚持要用蓝琳,我私下里打听过了,蓝琳和他关系不同一般。他比我来得早,王经理就是看他不行才招我进来的。你放心,他的主任位子做不久的。”
我感到欣赏,张明洋如此和我推心置腹,说明很信任我。与此同时,我也感到无奈,坐办公室的大多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为什么这些人不把精力和时间用在做好本职工作上,却总是想到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呢?
但无论如何,张明洋的话提醒了我,我虽然己经学会拆字了,但蓝琳和苗先婷他们偶尔问起时,我总装作什么都不会的样子,这让他们很是开心,蓝琳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似乎这个人事文员的位子己经非她莫属了。她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人际交往上,仓颉字根依然要看键盘。
两天后,仓颉打字己经难不到我了,我并不满足,还想试图学习rd排版远比仓颉难得多,特别是我对一些功能键也不熟悉。幸亏有张明洋,可惜他对电脑也不太懂,又加上几乎每天都在招工,很少在办公室。于是我看到谁就问谁,甚至连金自立和苗先婷也问,我的态度极其谦恭,一次两次他们还敷衍我,到后来就用非常难听的话抢白我。但只要他们指点我一下,就可以让我少走许多弯路,所以仍然硬着头皮、厚着脸皮问。
第三天,我己经基本掌握了功能键的操作。那天晚上,人事部全体聚餐,蓝琳兴高采烈地和他们去了。虽然我也在被邀请之列,但我谢绝了,偌大的人事部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
我手里拿着一份厂里刚刚发布的《关于在厂区撒放老鼠药的通知》,想自己在电脑上也打一份相同的,但努力了无数次都失败了。办公室没人,我无法向别人请教。正在我对着电脑发愁时,听到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张明洋在吗?”
我头也不抬道:“不在,出去聚餐了。”
忽然感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