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最近大跌做事偷懒,言语不敬,她也没有丝毫狼狈之态,反而强硬一贯泼辣脾气,骂得那小丫头泪哭不止。
包括陆天琪在内,全组的人都看到了,谁也不敢再在她面前嚼舌根。
第二遍接着再来,言秋状似怜爱地抚着陆天琪的脸:“琪儿,你受苦了……”
赵琪还不到和她对抗的程度,唯有虚与委蛇:“母后,是儿臣不孝。这两年未能前去看望母亲,母后一切可好?”
惠妃感动涕零地落下几朵泪花:“母后一切都好,琪儿在荆州长大了,也长高了,变成了英姿挺拔的大人。如此一表人才,终要为国效力了。”
赵琪巴不得她早点放权,让他拥有一定兵马势力,主动请缨道:“母后,儿臣愿意跟随李大将军出征,以求历练,报效国家。”
惠妃快意赞道:“好,我儿有志气!不输给那些大将军。母后将每日焚香祝祷,在长安等待你凯旋佳音!”
赵琪淡然一笑。
惠妃温柔地将他搂在怀中,给了一个久违的母亲慈爱的拥抱。
陆天琪和赵琪的心境无不一致,在这一刻,他贴着母亲温暖柔软的胸膛,听着她砰然真切的心跳,像回归婴儿状态一样被她包容收纳在怀里。往日多少怨怼愤恨都似遥远,在这半真半假的虚幻怀抱里,他眼角酸涩,内心悲伤,原来,不论他多么激烈反抗作对,不过是为求她一个温柔怀抱而已。
陆天琪见到了言秋的专业和扎实功底,她的表演非常稳,丝丝入扣,毫不受私下糟糕的状态影响。她的敬业是众所周知的,只要在旁边看过她的戏,都会感受到她对戏剧的热爱。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屹立不倒的原因。
陆天琪想,现在即使将她周身光环拔除,再打回从前那样一无所有,她也照样会凭自己一身演技爬上来吧。
她的母亲性格强得就像野火吹不尽的荒草。
往日两人不是一见面就吵,就是互不理会离得远远的各自生活。鲜少有这样不得不长久共存的相处,天琪每天感受着她和自己无不雷同的脾气性格,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和自己这样相像,却又如此仇视对立。
他的妈妈像个变色龙,在戏里已经有千百张脸孔,戏外还能对别人谈笑风生神色如常,对他又冷漠如冰,私下却不知如何烦恼那些官司纠缠。
他在片场真实感受着言秋的每一个侧面,被她身上丰富经验的演技影响,自己实力突飞猛进,对言秋也似有了新的认识。
自从上次吵翻,言秋再没有理他,除非必要对戏,更没有多说一句话。完全将他如陌生人无视了。
言秋不理他,他也犯不着上去找骂。
两人的气氛阴沉冷漠,不知不觉,赵琪的戏份也迎来了杀青。
那是陆天琪在秀丽河山最重的一场戏,齐王自随军出征获得不少功勋,势力逐渐壮大。北伐蛮荒一战杀敌三万,荣耀凯旋。大军浩浩荡荡回长安复命嘉赏,皇帝懦弱,惠妃把持朝政,皇室子孙多有不满。赵琪筹划多年终于有诛杀妖孽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他暗中联络了多名皇室子弟及朝中大臣,将于皇后亲迎大军的十里坡暗杀起义。
北风萧索,大风吹得皇后的仪仗帷幢猎猎作响。十里坡,王城重畿的关口,以前是皇帝的围行猎场。如今寸草不生,萧索凄楚,茫茫大地无尽哀伤意味。大军不可进入王城,只能驻扎在五十里外的下镇。李筠率同赵琪等多名将士前往十里坡觐见皇后,领受封赏。
赵琪以为终于等来的这一刻会很激动紧张,然而没有,他的内心异常平静。埋伏在十里坡的暗杀已经准备就绪,朝廷军队都有自己的眼线,此次确保万无一失绝对会让他手刃仇人。
皇后的心也很平静,她收到暗报齐王图谋不轨犯上作乱的时候,还不相信。如今来到十里坡,遍地杀手尸体才惊觉一身冷汗。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要置自己于死地!
十里坡重重叠叠的皇宫侍卫簇拥着身着华服的皇后,她凌然站在高台上,望着李筠、赵琪及其他将士马声蹄蹄缓缓而来,在离她很远的地方翻身下马,将兵刃交给侍卫,恭敬下拜。
皇后亲自提裙下台,扶起李大将军:“诸位爱卿辛苦了!不必多礼。”
她手扶着李筠起身,李筠受宠若惊地:“皇后亲迎于十里坡,可折煞了老臣。老臣感激皇上皇后恩德,将为国扫清天下敌寇,万死不辞。”
皇后欣然一笑,又伸手抚跪着的赵琪:“琪儿,你的佳名功绩我在长安常有听闻,人称堪比飞将军乃齐王是也,我儿确是不辜负母后期望,母后为你高兴。”
赵琪无声望着他的母亲,在不久之后她便会死在自己手上,他望着母亲脸上温柔笑意,忽然觉得彻骨心凉。
“儿臣不敢居功,都是李将军教导有方。母后,儿臣离开这许久,您身体可还好?”
皇后耳听他关怀之语,眼见他凶煞之势,心里恨急,面上不动声色。
两人各怀鬼胎,谈笑如常,私下却是一番拼杀较劲。
赵琪事到临头始终有些犹豫,底下的同党却不能再等了。
暗中跟来的齐王军已经渐渐包围了十里坡,高台上众人谈笑晏晏,气氛却十分紧绷,仿佛跌下一根针都能引起幡然大波。
齐王麾下一名小将士握不住犒赏的酒杯,砰得一声碎在地上。
齐王军忽然喊杀震天,从四面八方冲上台来,皇后大惊,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