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温度很快攀升到四十多度,空气又闷又湿,比起沙漠白天的干热炙烤更难受。
客户热得快要脱水了,身体又没有适应环境的进化机制,晏寒江看他可怜,便把那缸养鱼的水让给他泡着。而他自己也不怎么好过——草鱼和别的鱼不同,越是天热就越是胃口大开,晚饭才吃了半锅蛙肉,到半夜就觉着饿了。
他本打算自己去厨下做个水煮鱼,刚要起身,睡在床头的邵宗严却爬了起来,举着小拳头一边揉眼一边问:“晏兄你要去哪里?”
晏寒江的肚子发出轻轻的咕噜声,替他回答了这个尴尬的问题。邵宗严有点惊讶,撑着垫子站起来,踩着软软的床垫朝他走去,后悔地说:“晚上做菜做少了,应该再做个疙瘩汤的。不过这么晚再吃大鱼大肉的对身体不好,我给你弄点好消化的点心来。”
他飘飘悠悠地走在蹦床一样弹软的大床上,半天才前进一点儿,不用真元真有种走不出去的感觉。晏寒江看着都有点过意不去了,俯身过去拎起他,朝着他吹了口气。
那副能托在掌心的身体就真像吹了气儿一样长大,化成一个光溜溜的大人,落下时脚下一滑,便跪在了床上。他下意识捞起床单遮身,拽过所有的被单后才发现,晏寒江身上什么也没盖,上半身没穿着那层皮,下半身却变成了光滑的鱼尾。
难道晏兄也觉着尴尬了?不知为何,想到这一点,他心里倒生出了点愉悦的心态,仿佛恶霸调戏了民女似的,顺势摸了摸鱼尾。
鳞片又湿又滑,像凝了露水似的,可见这屋里热成了什么样子。晏寒江扯过床单擦了擦尾巴,又给他抹了把手,将半身鱼鳞重新化成衣服,慢悠悠地翻下了床:“我跟你去。这样热的天气,根本睡不着。”
他现在肚子又饿、精神又好,新陈代谢高到恨不能出去夜跑几圈。邵宗严也是刚从深定中醒来,就相当于连睡了几天才起,完全没有困意,爬下床去换了身薄夏布袍子,倒了杯凉水喝,就去厨下做饭。
邵道长自幼学做养生菜,这么晚了绝不肯做大鱼大肉,就是给草鱼精吃也不例外。他在厨房冰箱里翻了翻,找出一盒没开封的鲜奶和几个鸡蛋,就打算做个甜甜软软好消化的炒牛奶。
冰箱里还藏着艳丽饱满的黑樱桃,他原先在宗正小世界见过,但那时候看相挣钱来得艰难,一直没舍得买。如今看见满满一袋子摆在那里,便也舀出来一小碗打算熬糖水喝。
晏寒江过去拈起一粒樱桃尝了尝,觉着味道不错,就咬掉核,掐着樱桃梗把剩下半粒喂到了邵宗严嘴里。
樱桃活像糖渍过一样甜,煮糖水倒是可惜了,也不知无妄小世界有没有。邵宗严下忙着把净蛋清分进碗里,咽下樱桃之后就把头往旁边转了转,张开嘴说了声:“再来一粒。”
光滑的樱桃粒又填进嘴里,依然是挖去核的,汁水丰沛,甜得齁嗓子。跟着光滑柔软的樱桃肉一起挤进来的却是草鱼精难得温热的舌尖。
邵宗严的眼睛正盯着鸡蛋,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吻住,脑后被一只手托着固定,口中混了樱桃汁的甘甜津液被毫不客气的卷走,手里那两只蛋壳连着蛋黄也都掉进了蛋清碗里。不知是不是厨房里的空气都被植物吸走的缘故,他的头也有点晕,慢慢闭上了眼,感受着贴在身上的超乎寻常的热度。
不……这温度不对啊,怎么好像清蒸鱼出锅之后放了太久,变得温吞吞半热不热的感觉?晏兄的态度也不太对,毫无预兆地就上来了,平常不会这么急切地像要吃了他似的……
果然是生病了吧?邵道长被吻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竟还能分析出这么多,双臂一较力就把晏寒江推开,摸着他的额头问道:“晏兄你怎么发烧了?都已经这么烫了也不跟我说,救生包里有一些急救药品的。”
他从灶旁拎起包,找出一板退烧药就要喂给草鱼。晏寒江捂着对于一条淡水鱼来说滚烫滚烫的脸,摇头道:“我不是发烧,是这里温度太高,身体活动性不由自主提升了,也特别想吃东西。”
这不就是中暑吗?有了病也不早说,真让人操心。
邵道长扔下退烧药,重新翻出一瓶仁丹给他灌嘴里,然后利落地拧开清凉油盒子,沾了两指头替他抹到额角。晏寒江嘴里含着又苦又凉的中药,苦着脸问:“你要喂也该喂丹药,喂这种难吃的东西作甚?”
……习惯了。不过想不到晏兄不敢吃中药啊,还挺可爱的。邵道长差点绷不住嘴角,连忙低头剔了几枚樱桃给他甜嘴,然后把蛋清碗里的两半碎壳和蛋黄捞起来,打进牛奶和白糖,用水淀米分搅匀了,低下头认真地炒牛奶。
这厨房里的锅极好用,一点也不粘,小火翻炒了一阵,流动的奶糊便慢慢凝固,在锅心里堆成了一座小雪山,甜甜的奶香随着温度挥发出来,闻得人食欲大开。
若是给客人吃,这锅炒牛奶就该用玻璃盏盛,上面再浇上糖渍樱桃,色香味就都齐全了。不过给自己人吃就不用太讲究外形,直接拿不锈缸盆盛了,又从救生包里倒出一只大鱼缸,捞出鱼装进盆里扔回救生包,让炒牛奶飘在缸面上用凉水降温。
剩下的樱桃他索性都剔了核,把晏寒江从咖啡店拿来的鲜奶油和上糖打发了浇在上面,做了一盘雪山樱桃。虽然没有雪山该有的冰爽,可是甜腻香滑,吃着也很舒服。
他自己挖了一勺尝过,倒也好吃,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