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尘不曾察觉他最信赖的皇叔的异样之处,很快就将自己常年戴着的白玉平安扣,摘了下来。
“这个,是我从周岁起开始戴着的。”萧无尘拿着平安扣摸了两下,道,“母后说,这是我抓周时抓到的其中一件,便一直戴在身上。”
他说罢,又将那只廉价的长命锁和平安扣一同放在自己手上,尔后忽然一笑,就把拿着长命锁的那只手攥住,平安扣递了过去。
“皇叔,给。”
没有太多的迟疑,没有太多的疑问。
萧无尘就当真因着萧君烨的那个拙劣的理由,和萧君烨交换了贴身之物。
萧君烨怔了片刻,才将还戴着萧无尘体温的白玉平安扣紧紧攥在手心,声音沙哑:“尘儿,你可想好了?”
萧无尘道:“此事既有关皇叔此行的安危,交换一事,自然当行之。”他想了想,误以为萧君烨是不舍跟随自己多年的长命锁,毕竟,那锁上还有萧君烨的名字,又道,“待皇叔平安归来,你我再将东西互相换回来即可,皇叔不必心有负担的。”
萧君烨立时不肯开口了。
萧无尘倒也不觉有他,又拿着那只属于萧君烨的长命锁看了片刻,就将长命锁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长命锁是铜制的,质量也不算太好,形状也比平安扣要大上一点,萧无尘稍稍适应了一会,才觉得舒服起来。
萧君烨手中攥着那只平安扣,好一会才将平安扣戴到了自己脖子上。
虽然他的无尘甚么都不知道,虽然他的无尘还开口说将来要交换回来,但是,将来的事情,谁又能当真说了算呢?
或许,无尘将来,就不再提交换的事情了呢?
萧君烨如斯想罢,又知晓如今待到明日,他就要离开,于是就不肯再这般绷着脸了,起身就拉起了萧无尘,往东宫新收拾出来的练武场,缓缓走去。
“前些时候皇叔教你的拳法,可都还记得?无尘以后,当勤快的练起来才好。当然,最好是日日都练,若是何时病了,病好之后,要循序渐进,先步行几日,待骨头适应了,再重新将拳法捡起来练。
还有那些果子,皇叔知你吃了那些苦药后,就甚么都懒得吃。前些时候,有人进了种新鲜玩意来,皇叔让人拿了给阿药,以后就让阿药用那玩意给你将果子榨成汁水,当水来饮,你身子向来不好,万万要记得喝的才好。
东宫这边,皇叔已经把这里所有宫人的祖宗五代都查了一遍,结果在阮公公那里有一份,无尘尽可让阮公公为你打理东宫就好。若是有人还想安插人手进来,无尘要记得,陛下总归是向着你的,你也无需太过拘束,该撵的就撵,莫要怕陛下嫌弃你手段狠辣。陛下……也是想要一个果断的继承人的。
无尘的几个伴读里头,秦勉兄弟和元世子几人,到底是可信的,无尘尽管信他们便好。还有一事,东宫总要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皇叔虽明日就要离开,但这消息来源,皇叔也特意挑了人来负责,无尘也从你的伴读里挑一个来做这件事情……”
世人皆知昭王严肃端方,素来寡言少语。可是谁又知晓,在萧无尘面前的萧君烨,从来都非寡言之辈。偶尔话少了,也只是萧君烨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了。
萧无尘听着萧君烨细细安排和叮嘱着他那些琐事,心中高兴之余,只觉他的皇叔样样都好。
他前世身体那般的不争气,稍稍勤恳一些,身子就要病上几日。那种情形下,皇叔若是不将朝廷大权揽起来,那么朝中又岂会不大乱?
而他却糊涂且固执的觉得他应该做一位明君,权力一事,岂能由臣子一人独霸着,如此岂非是让他做了一个傀儡皇帝?
萧无尘心下叹一口气,再想到前世父皇去世时留下的遗旨里,特意点名让皇叔做摄政王一事。想来父皇在去世之前,就知晓自己的身子不济,根本担当不起这一国的责任。偏偏他自己不懂,为小人蛊惑,害了皇叔,也害了自己。
或许,前世的父皇,也是想让他做一世的昏君呢?
萧无尘蹙眉想了一会,又觉不对,父皇从来都是将大兴朝放在首位的,彼时那种情形,只有他做皇帝才能稳定局面,父皇自然是会选他做皇帝,宣皇叔做摄政王。
可是,父皇彼时,当真打算让他做一辈子的傀儡了么?
萧无尘眉头拧的更紧。
萧君烨一直都在细细观察着萧无尘,见萧无尘眉心紧锁,犹豫了一会,才道:“无尘可是在烦恼甚么?”
萧无尘立时摇头,侧首朝萧君烨笑道:“无事。只是在想,皇叔为我思虑良多,我为皇叔却不曾做过甚么。只得趁着皇叔去边境的这两年,好生在父皇耳边催上一催,让父皇为皇叔挑上一位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来做昭王妃。”
萧无尘前世的时候,忌惮萧君烨权势,自然始终不肯为其指婚。而萧君烨那时不知为何,倒也不曾流露出娶妻的念头。只是不娶妻倒也罢了,萧君烨那时是连妾室都不曾有的。
萧无尘每每想到这件事,就觉自己越发对不起皇叔。他自己前世身子不好,不宜与人同房也就罢了,还拖得皇叔一直孤家寡人的,也不知皇叔是如何自己纾解欲、望的……
萧无尘思绪歪了一歪,就觉身畔人的整个气势都变了。
就仿佛,从方才的春风拂面,变成了寒冬腊月。
萧无尘眨了眨,颇为不解的看向萧君烨:“还是说,皇叔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