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可这个师华似乎对他丝毫不畏惧,也真是个怪人......
他感慨一番,正想去看看沈夜的情况,却不料,黑暗中,一只冰冷的手,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一顿,缓慢地转过身去,当看清对方的脸时,淡淡说了句:“醒了?那就找你主人去......”
此人正是初七,他看了看沈夜石室的方向,却没有立刻过去。
“还有事?”瞳问。
初七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去掉我身上的衷心蛊!”
瞳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微挑眉看着初七道:“哦......这个不是不可以,不过......给我个理由。”
初七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我想要有自己的意识!”
活傀儡是将活人吊住一口气而制成的,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完全死亡,因此大多数都还有自主意识,为防止傀儡有二心,或是因自主意识而带来其他麻烦。每个傀儡在被制成之时,都会被洗去记忆,并在体内植入衷心蛊,如此他们便只会听命于一个人,且忠于一人,对于主人的命令,只有服从,不会有任何疑义。
初七一直以来只听命于沈夜,主人最痛恨的便是背叛,因此,百年来,他心甘情愿忠心耿耿地做他的利刃与护盾,从不违背他任何意愿。可现今,主人却多次置自己生死而不顾,而他也因体内的衷心蛊,对主人的所为不得质问,不得违抗,只能无条件地服从,现在,他再无法忍受了。
瞳自然明白初七所想,沈夜行事向来自我果断,这般下去,就算他自己死不了,旁人也要急死了,就像现在这样,还要他这个半残之人赶来救他,他看着初七半响,神情难辨地问了一句:“没有了衷心蛊,让我如何相信你不会再次背叛阿夜?”
他的话显然有指当年谢衣背叛沈夜之事,初七却神色不变,似乎早有准备,他抬手摊开掌心,眼神坚定:“这是主人的血,初七愿意种下情蛊!”
闻言,瞳显然有些诧异,他眯了眯眼:“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对阿夜的感情。”
用对方的鲜血喂养情蛊,然后再植入自己体内,对方并不会受情蛊影响,但服下情蛊的那一方,却一生只能爱一个人,若是背叛或不爱对方了,那么,体内的情蛊便会啃食他的血肉直到将他啃食殆尽。
初七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是坚定的,而他的神情亦是没有丝毫的退缩。
“那就这样吧!”瞳突然开口,然后懒懒地摊了摊手。
初七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只听瞳又悠悠来了一句:“对了,以后,别突然出现在我背后......你家主人身心强大不怕折腾,要吓人,吓他去......”
说完,他便悠悠地飘走了,也不知是谁吓谁。
☆、星罗岩·心意相通
石室内,只有一张石桌和一张石椅子,再没有多余的陈设。此刻,沈夜正坐在石桌后,静静地看着一卷竹简,桌上还有与这一样的厚厚一叠——这些正是瞳从流月城带来的文书,不过几日,已又是累积了厚厚的一摞。
其实,流月城现今有瞳和华月在,他也很放心,瞳这人看似漫不经心,不爱理于公务,但绝是可靠之人。就同现在一样,这厚厚一叠的文书中,或许有些都是好几日之前的,但可以看出,那些较紧急的瞳都已经处理过了,剩下的这些,皆是琐碎繁杂之事。
初七陪在一旁,手中研着磨,而视线却一直没有从沈夜身上离开过。
沈夜穿着黑色祭司袍,宽大的袖袍下,露出白皙修长的手,如玉般莹润,他微低着头,微垂的流苏辫遮住了少许眉目,但仍然可以看到那双深邃的墨瞳。那双眸子在多数时候都是淡漠平静的,可只需那么一点点的波光流转间,依旧是淡淡的却让人觉得刻骨铭心。
光阴一点点的流逝,沈夜看了多久的竹简,初七就看了多久的沈夜,室内安静的出奇,只有偶尔听见竹简翻动和轻轻的研磨声响,可渐渐地,那研磨的声音也不知在何时停止了。
沈夜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竹简,时不时在需要之处批上一两句,直到他再次提起笔时,发觉没有墨了,这才抬起了头看了过去,从初七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在严实的领口下露出的那半截白皙的脖颈,隐隐透出淡青色筋络。
初七永远也忘不了那一瞬间,沈夜坐在石椅上抬头看着他,明明是一种仰望的姿势,在他看来,却有种被俯视的感觉,烛火的光在那墨瞳中轻摇曳着,他捕捉到了那眸中一掠而过的疑惑,却也感受到了那亦如往常的淡漠,没有其他的情绪,仿佛无欲无求的神注视着自己,高高在上,光芒四射。
那一刻,初七是失落的,那人就在他的身旁,甚至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可他却觉得那么遥不可及。
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表明了自己的衷心,他可以做他的利刃与护盾,却始终无法与他并肩作战。这个人永远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的计划,他只会告诉他要做什么,却从来不会问他愿不愿意。
初七是羡慕瞳的,因为他总能知道沈夜在做什么,知道沈夜的所有计划,他们可以毫无距离地并肩走在一起。他们之间甚至不许多少的语言交流,那是彼此间最为亲密的信任,这些,都让初七觉得,自己始终站在圈外,他进不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初七?!”
沈夜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还是那个衷心的属下,微颔首:“主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