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张江陵真是个叛徒。
康彭祖默然。
“张江陵即便不站在高拱这边。也绝不会站到赵石洲一边。那两位之间可是有仇的。那么单对单,赵石洲能否胜得过高新郑?我看也很难说。关键在于大礼议罪臣起用的问题上,高新郑与圣上同心。所以即便朝野反新郑,圣上肯定也要因此保他。”徐元佐道:“说透之后。想想也真没意思。”
康彭祖怔怔良久,道:“敬琏的确能见人所不能见。”
“非也,我也只是找对了着眼点罢了。”徐元佐道:“不过高新郑经此一役,对江南应该能松松手,海运的事,朝堂想来能行了。”
康彭祖虽然讨厌高拱江南士林对高拱都没什么好印象,不过他也不是茫然不知朝中形势,道:“高新郑倒是支持海运的。去年年底他还要开胶莱河。”
徐元佐没说高拱“似粉实黑”。只是淡淡道:“真要想走海运,何必提出胶莱河之事?嘉靖年间也有人如此提过,早就证明行不通了。”非但明朝行不通,截止徐元佐穿越前都行不通。否则雄心万丈要改天换地的人怎会不开挖胶莱运河?所有海船还得绕行胶东半岛。
康彭祖略有所感,似乎知道点了什么,道:“若是海运开了,你就要承运漕粮?”
徐元佐道:“那是肯定的,所以我年前要想知道水师的事。”
“上回咱们谈过之后,水师的船就做了一些调整。”康彭祖道:“湖广那边能造的还在造,江南这边采买了两艘大楼船。在下关开造两艘蜈蚣船。闽粤那边倒是有嘉靖年间的老船,又买了六艘充门面,如今还在海上没到。”
徐元佐想想无论怎么走。等朝廷决定海运漕粮的时候,船总是能到的。他道:“世伯怎么说?”
“家父以为,有这十艘大船,能载两千水军,只多不少。”康彭祖道:“何况到时候朝廷肯定还要发运军押运,不会只有咱们的船。”
运军也不能放心。
徐元佐道:“运军都是走河运的,突然改走海运,怕不牢靠。河跟海能一样么?所以关键还是得看咱们自己。”
“正是。”
“水兵好找么?”
“这个容易,朝廷这两年在遣散以前抗倭时候的募兵。正好咱们接手,连兵器都有了。”康彭祖道。
徐元佐忍俊不禁。大明朝廷就是喜欢做这种扶持民间资本的事。打着省钱的旗号贱卖国有资产。然而很难说朝官们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最终获益的都是官僚和他们的亲戚。现在徐元佐是既得利益集团的一员。对此也是喜闻乐见。
果然是屁股决定立场。
“淮安灾民与乱兵呼啸为盗,如此也算是保境安民了。”徐元佐道。
康彭祖连连摆手:“那种不清白的人怎能收进来!敬琏,你这是异想天开了。”
徐元佐尴尬一笑:“这事你们办,我只是想能让百姓多条活路。你看不合适就算了。”
“敬琏所虑甚合我心,凡人衣食充足,谁肯为盗?不过水师干系重大,断断不能用他们的。”康彭祖道:“日后海运通畅了,沿途需要补给,正如敬琏曾经说过的,因海谋生者能有十数万,这些人也就能寻个安生了。”
徐元佐点头道:“正是。朝廷只看到漕运养活了那么多人,却看不到海运能养活更多的人,还能开疆辟土呢。”
康彭祖讶异道:“敬琏,你要往哪里开疆?”
“当年太祖高皇帝不打倭寇,那是因为即便打赢了也拿不到任何好处。如今倭岛上有红铜白银黄金,全都是我大明急需而罕出的矿物。为何不打一打?不过这事太远,咱们得先把水师建起来,然后等个机会。”徐元佐道。
康彭祖心中暗道:你这倒是将东海海寇的一套学得十足。先是金山开港,然后进军倭岛。若是真叫你学成了,怕不是又一个东海王。
想到王直在日本的种种传闻,康彭祖突然觉得:就算不读书了,做个海外夷王也挺不错。
当然,能读书还是最好读书。
康彭祖与徐元佐匆匆一叙,问及徐元春这些时日在做什么,答曰闭门读书备考,颇为唏嘘。想到自己功底不如徐元春,天资不如徐元春,努力也不如徐元春,不免颇为沮丧。徐元佐只好鼓励他几句,康彭祖方才回家读书去了。
每省的举人名额是固定的,常年积累下来的生员却不知凡几。科考这种举人资格考试就要刷掉大部分竞争者,使乡试录取率保持在三十取一这个比例。所以南直定额一百三十五人,就要有四千以上生员参考……即便如此,恐怕康彭祖要获得科举资格还是有些困难的。
除非康家给他铺路,让他以文名入选,或者准备参加主考官的“遗才”。
不过即便取得了科举资格,要在四千多名生员之中考进前一百三十五名,也是一件很看运气的事。到底科举不是标准化考试,绝非分数够了就能通过。
谁知道今年冒出来多少学霸?再加上考试内容为主观题,主考官的书法审美倾向姑且不谈,光是哲学思想、学术认知,就有得要费心了。
总而言之,徐元佐并不乐意在这种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三点三的事上浪费太多精力。尤其乡试属于国家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