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得有点久,久到方尽意识到什么,紧张得抿起了唇。
“妻,妻主……”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地唤道。声音颤抖,带着甜蜜与羞窘。
罗衣轻笑一声,这才放开他。
“好吧,你不想教训他们,那就算了。”她站起来,又对他伸出手,“咱们走吧,不然母亲跟父亲该着急了。”
方尽红着脸握住她的手,借着她的力道站起来,口中道:“也不是不想教训他们。”
他抬头看向上方,刚才欺负他的人,不少都躲在树后,往这边看过来,等着看他的笑话。但此时,他看到他们的脸上满是惊异,有不甘,有嫉妒,还有隐隐的仇视。
他微微笑起来,说道:“他们想叫妻主厌弃我,如今妻主没有厌弃我,还对我这样体贴,他们嫉妒都要嫉妒死了,哪用得着我特特去教训?”
这一路逃难,许多女子都丢下了自己的侍君,更有甚者,连夫郎也丢下了。没被丢下的,皆是心中惶恐,竭力耗神的讨好妻主。一个个,把自己弄得憔悴不堪。
一日两日不显,可四五日下来,待遇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方尽,便如鹤立鸡群一般,被他们看在了眼里。方尽不用低声下气地讨好妻主,他总是温柔的,从容的,甚至眼底透着笑意。而他的妻主呢?晚上休息的时候,甚至会把他抱在怀里,教他念诗!凭什么?
大家都是男子,方尽也没有长得多么好看,甚至比他们还差些,凭什么被他的妻主如此温柔对待?嫉妒心一起,今日在河边打水时,便为难起他来。
先是趁他不备,从身后点燃他的头发,在他惊叫着跳进河里灭掉火后,就堵在岸上,不让他上来。还把他按进水里,狠狠淹他。
他们嫉妒死他了!
想到这里,方尽微微昂起了下颌。
之前,他总是表现得很低调,从来不炫耀妻主待他的好。通过每日于父的神态,方尽便知道,并不是谁都对夫郎这样温柔的,他的妻主如此待他,给别人知道了,一定会引起伤感的。他不愿伤害别人,故此从不炫耀,甚至低调掩饰。
除此之外,他还有些说不出口的私心,那就是不想叫太多人知道妻主的好,免得他们都来跟他抢妻主。可是如今,他不张扬,他们一样嫉妒他,还有什么必要压抑自己的幸福呢?
方尽想通了,他毫不掩饰满脸的幸福与甜蜜,弯腰抱起脚下的瓦罐,说道:“妻主等我打水。”
往水边走去,开始打水。无意中,看到水中的倒影,只见男子的嘴角微微翘起,眼角眉梢透着甜蜜,赫然是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夫郎。他弯起眼睛,毫不掩饰地笑起来。
打了水,他走回罗衣的身边,一手抱了瓦罐,一手挽住她的手臂,就往河堤上方走去。
他高高抬着下巴,看向躲在树后,站在河堤上,三三两两的男子们。
满脸的幸福与甜蜜,全是对他们的回击。
那些人不禁嫉妒得扭曲了脸。甚至手指抠进了树皮里,把树皮都一块块地掰下来!
他的妻主也太好性儿了吧?他的头发都被烧了,如此无用,如此软弱,如此丑陋,她居然都不嫌弃他?!
回到车上。
于父已经等了许久了,早就不耐烦了,加上这段时间以来对方尽颇有怨气,一看到方尽就呵斥起来:“做什么去了?这么慢?晚儿去找你,你还敢磨蹭!别仗着晚儿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骄纵张狂起来!”
罗衣打断他:“父亲!”她指了指方尽仍然潮湿的衣服,以及被摧残的头发,“他被人欺负了,才回来得晚。”
于父看到他那一头长短不齐的头发,顿时愕然。
“父亲,咱们家的人被外人欺负了,您不帮他讨公道,还骂他,您到底是哪边的?”罗衣不满地道。
于父“噌”的站起来,一把挥开车帘,站在马车上,叉着腰就骂起来:“哪个不要脸的心肝肚肠都烂了的贱货,居然害我女儿的夫郎?他胆子小得老鼠一样,骂一百句也不敢还口的,得罪谁了,你们要欺负他?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对这样的孩子下手,也不怕烂了手!我呸!”
他这一骂,就没完了。
站在车下的方尽,满脸愕然。完全没想到,于父竟然真的会为他出头。又听着于父骂人,觉得他真厉害,渐渐竟有些佩服起来。
于父这些日子心情不好,全是被罗衣和方尽给刺激的,但他又不好说出口,憋了一肚子的怨愤。这时找了机会,一通大骂,总算是消下去几分。
众人被他骂着,也不敢还口,一时间周围安静得只有于父大声叫骂的声音。
终于,于父骂累了,一甩车帘,坐了进来。
方尽连忙将浸湿的帕子递过去,给他擦脸。
于父擦了把脸,精神了许多,又看向方尽,拧眉道:“别人欺负了你,你别闷不吭声,该骂就骂回去,需要动手的时候也别客气!要不然,你丢脸事小,我家晚儿丢脸事大!记住了吗?你不仅代表你自己,你还代表着晚儿的脸面!”他将方尽又是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