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是谁家孩子?”
吴秦当即掀开被子跑下床,拎起还在蹲在地铺上懵懵懂懂的敖棠,手戳着敖棠的脸蛋,义正言辞道:“我只跟你讲一遍,他不是个孩子,不是!他成年了!”
话毕,低头问向敖棠:“对吧!”
在吴秦满脸的期待与希冀中,敖棠点头,对帘下的追风道:“小王我……刚过及冠之年。”
追风只是笑,如若说师父虚舟子的形象在众弟子们心中该是严父一般伟岸高大,那么作为清霞观二把手的吴秦,不意外地便是亲娘般的辛勤以及操劳,包括他在内的弟子们无一例外都是受到过吴秦的关照呵护,吃过他亲手烧的饭,穿过他亲手洗过的衣服以及临睡前听过他亲口讲的睡前故事。
如今吴秦身边又多了这么个憨态可掬的小龙,追风心里自然是将他看作自家师弟般看待,语气也就愈发和蔼起来:“师父命我下山通知你一声,要你赶紧带着小龙王去大殿见他老人家,说是有话和你讲。”
这厢吴秦已经下了床,见敖棠三扯两扯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穿着衣服,便下意识伸手给他捯饬起来,从中衣再到外头的大红袍子,均是麻溜又妥帖地帮他穿好,惹得帘下看戏的追风哭笑不得。敢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这位师兄洗衣做饭充当全职保姆的喜好还是没能改。
敖棠见吴秦主动跑来服侍自己,就当是在龙宫里有一群丫鬟小厮围着那样,心安理得地配合吴秦穿起衣裳来,末了还不忘添一句:“这个小吴啊……”当下吴秦一个眼色递过去,敖棠立马改口,老老实实道,“恩公,小王我还没用早膳呢。”
神仙里也有贪吃的,要是没个嗜好还怎么熬过这漫漫千年万年的岁月,敖棠就觉得他这一日三餐顿顿不落的爱好很是不丑,要是晚上还能加顿夜宵就更皆大欢喜了。
“放心,不吃饿不死你。”替敖棠系好腰间玉带,吴秦的话是从嘴里一字一句挤出来的。“昨儿夜里那一锅麻婆豆腐敢情都喂鬼去了吧。”
吴秦一想到夜里敖棠的哀嚎以及从他肚子里发出来“咕噜咕噜”的声响,他就觉得头疼。好不容易捱着大冷天摸黑给他煮了锅豆腐,这厮居然在全部吃干净后,边剔牙边美滋滋道:“要是有碗白米饭配着吃就圆满了。”
可怜吴秦是一口豆腐渣儿都没能捞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敖棠吃完后满足地躺竹椅上儿打嗝。
“恩公呐,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敖棠自认为在吃这方面,还从未有过竞争对手出现,而他对于“吃”这一字的领悟,也是所向披靡融会贯通的,“有句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对于你们修仙访道的仙人来说,一顿美味而又营养早膳,是保持活力充沛一天的良好开始。”
敖棠话毕,见吴秦手里握紧的扇子,正举高高以准不抽打自己的姿态摆放着,他很适时地住了嘴。
“恩公,小王错了,咱们这就上山。”
山顶传下来的钟声悠扬,敖棠随吴秦一道上山,从暖烟榭里的竹香中走出,在道观前摆放的香炉里,嗅到一股醍醐灌顶的气韵。
都说终南山是块风水宝地,方从山脚积雪寒冷中走来,转至山顶银杏树下时,只有清凉沁鼻的舒爽,实在是养龙安家的宜居之地呐。
敖棠从怀里掏出一小瓷瓶来,拔开塞子,将里头的几滴甘露悉数倒在树下,眨眼间,这棵岌岌可危的大树重焕昔日容光,枝上长满金黄色的叶子,脚下也是一地的灿烂。落叶缤纷中,敖棠双爪合十,虔诚地在树下拜了三拜,随后看向台阶上与虚舟子并肩站着的吴秦,含笑。
直到瞧见吴秦身后从大殿内冲出来的阿娘,敖棠那笑容才渐渐消失。
当下他的直接反应是幸亏他爹没跟着过来,不然今天铁定身上要掉层皮才能安生。次要反应便是赶紧溜,因为他阿娘的巴掌打在脸上也不是好受的。
尤其是她拽住敖棠耳根这么朝后一拧。
“哎呦疼疼疼——我错了,娘,我错了,错了!”
就连倚在殿门前看戏的吴秦都觉得这次第哪是一个“惨”字了得。
“啧啧,就这阵势,少说也要躺床上三天。”
师妹般若边吃瓜子边从吴秦身后头冒出来,没料到这话轻飘飘入了吴秦身侧虚舟子的耳,只见他老人家面上浮现一丝神秘的微笑,顺便拿眼看向般若,沉声道:“是啊,下回谁不听话就得这么揍才像话。”
说得般若当即扔下手中瓜子,拔腿跑得无影无踪。
空余殿前银杏树下敖棠的惨叫,一声叫得比一声尖锐,一声叫得比一声凄惨。
半炷香过后。
在吴秦和师父虚舟子善意的劝服下,敖棠他娘总算结束了这场暴行,继而命他跪在大殿里认错。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请原谅我,对不起。”地上恭恭敬敬跪着鼻青脸肿的敖棠,正拿那大红袖袍擦鼻涕,顺带悄mī_mī察看他娘的脸色。
虚舟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着,向敖棠他娘劝道:“这事儿也怪贫道的徒弟不好,没能想到竟是你们龙王家的孩子,还望夫人您这回放他一马吧。”
琢磨着敖棠他娘再这么揍下去,约莫就惨死在清霞观了,虚舟子觉得这罪名他着实担待不起,这才充当起和事佬,出面说服道。
敖棠阿娘抹了把眼泪,哭诉道:“道长您这是有所不知,我就这么个儿子,家里把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