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跨三省破案追踪的晓星尘,看见灭常家满门的薛洋竟然是个十五岁少年,显然一呆,澄净的双眸中落满惊异,连眼中的熠熠星辉都搅动了。
薛洋道:“吃吃吃,别客气了道长。对啦,我叫薛、薛成美。”
“在下晓星尘,字鹤年。”晓星尘饿极了,在保持优雅的前提下双箸飞快移动,“啊,好甜。”
薛洋笑眯眯道:“哦,原来你字鹤年啊。鹤年吃这个,这个是特产,不甜。”
“嗯。”片刻后,“酸的!”
“怎么,道长吃不惯酸,那快,喝口天子笑解酸。”
晓星尘开始叫苦了:“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么苦,呕……”
“你也稍微克制下自己,出门在外,不要太娇气了。罢了,这个总吃得吧,不甜、不苦、不酸!”
“……”晓星尘半晌后才说,“真辣。我选择死亡。”
薛洋哈哈大笑。晓星尘是个最文静不过之人,薛洋又实在是个恶魔般的性子,可只要这两人在一起,总能被彼此逗得时时发笑。
自此薛洋与晓星尘就厮混在一处,薛洋心知晓星尘眷恋宋岚,所以残魄幻境出现在与宋岚结识并交好的幽州。可每次问晓星尘“道长说我生得好,比公子榜状元泽芜君如何?”,晓星尘都说“我喜欢你”,薛洋又问“那比起上回骑马经过的黑袍道士呢?”晓星尘又说“我喜欢你”。薛洋心中受用,大概是已在残魄幻境中因失败被标记过一次,有些不愿离开幻境,也没那么记恨晓星尘这次编织的幻境是幽州了。
他幻想过无数次晓星尘是怎样同宋岚结识的,却不料原来是吃不起凉粉被宋岚用一块铜板给“买”到的。
薛洋知道,若不是自己横刀夺人,接下来的戏目本是晓星尘被宋岚手把手教导俗事的一切常识,是晓星尘与宋岚日日对招对弈对谈,是晓星尘夜猎百年妖魇一战成名,是晓星尘纳入白雪观誓同宋岚创立不拘世俗偏见的全新门派。
宋岚人称“傲雪凌霜”,足见其人洁癖之重、傲气之深,可就是这样一个眼高于顶的清高之士,称呼十七岁的晓星尘“明月清风”。等晓星尘猎魇成名,“明月清风晓星尘”已与“傲雪凌霜宋子琛”齐名。
薛洋百计避敌,想方设法不让晓星尘与宋岚遇见,但这本是晓星尘基于生前执念织就的幻境,与宋岚的缘分简直斩杀不尽。
终于一天,薛洋正提着竹篮买菜回家,看见晓星尘站在宋岚跟前,捧着一串钱还给宋岚时,他觉得口边的苹果索然无味,一口也无法再啃下去了。
晓星尘自此之后常常提起宋岚,薛洋知他与宋岚越走越近,虽然晓星尘还是待他极温柔极好,可看见晓星尘的这份温柔同样缱绻在宋岚面前,就十分受不了。
薛洋脾气越来越古怪,晓星尘时常知道薛洋在生气,却不知自己哪里惹他生气了,只好不安地沉默。但无论薛洋怎么突然发难,晓星尘每日睡前还是会按薛洋要求的,给薛洋一颗糖“权作房租”,而薛洋吃了糖后总会眉开眼笑,又同晓星尘耳鬓厮磨起来。
终于有一天,到了该发糖的时辰,晓星尘却并没回来。
薛洋提起降灾一脚踹开白雪观的大门,晓星尘正拿着一颗白子苦思冥想,见薛洋来了露出个喜出望外的微笑,朝薛洋伸出手道:“成美,你来得正好,子琛这棋好刁钻,把我绊住好久,你快来助阵。”
晓星尘苦思冥想没听见动静,但宋岚也像没听见自家大门被人踹坏,只是声讨晓星尘:“观棋不语真君子,这是谁说的?”
说归说,他脸上的神情却一点也不生气。
晓星尘道:“成美不是外人,他是我内——”
话没说完就被一言不发的薛洋拽起来拖走,走到一半,薛洋回头一袖子用内力挥乱整盘棋。
回家后薛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面对晓星尘的诧异与询问,他又实在无法说出理由,最后竟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准你再去白雪观?没有为什么,就因为你住在我家。”
他对脸色变得雪白的晓星尘微笑:“鹤年,你有没有听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晓星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门口走。薛洋心在尖锐地疼,出口却是半真半假的嬉笑:“晓星尘,你可要想好。你要出了我家门,就再也别回来了。”
但晓星尘已回到薛洋面前,一颗糖静静地躺在他纹路短促的掌心:“给你房租,你可别赶我走。”
薛洋看着晓星尘微笑的脸,低头笑一笑:“你这道士,还真是流氓。”
然后弯腰,直接用嘴从晓星尘手中卷起糖果。
晓星尘自此再也不见宋岚,他似乎很怕被薛洋这房东赶出,提都不提宋岚名字,尽管这是他下山后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这样过了半个月,晓星尘继续医人赚钱,薛洋继续以倒卖兵器为生,宋岚却自己登门访客了。
薛洋这回也不生气了,笑眯眯地看宋岚与晓星尘下棋。宋岚是棋坛圣手,与人对弈从无败绩,可面对晓星尘却有心相让,十有八九都是平局。
这日宋岚在白雪观举办风荷赏,画着一枝墨梅的请柬寄到了薛洋与晓星尘家中,请柬邀请的是两人一同前来。薛洋背着晓星尘将那请柬慢慢撕成粉末,问晓星尘道:“鹤年,道长,晓星尘,我们一同云游好不好?你想去栎阳,是不是?”
晓星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