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珠不知此时远在护国寺中,有人问了与他一般的话,看着自家少爷若有所思模样,低身给顾之素整理衣摆:“这么说的话,那位嫡长女想接近太妃,借此让太妃满意,之后好在太妃安排下,嫁入顾氏之中?”
“只看目的,确实如此。”顾之素点了点头,想到辛氏的身世,目光多出若有所思,“得太妃的喜爱,可比得皇帝喜爱,更要重要些——毕竟上一任翼王妃,乃是太妃的外甥女,辛氏过世之后,皇帝不会随意赐婚,自然是要问问太妃的,而慕容氏的这位小姐,身份也怡怡正好,并不是十分招眼,身上还有些污点,容易被皇室所掌控。”
连珠点点头:“那故去王妃那边,怕是等到慕容氏小姐,跟太妃有了些关系,这才——”顾之素嗤笑一声,想到这段时日,顾文冕为了躲避叶姨娘,或是害怕别人揭露,当真是上蹿下跳的,如今辛氏终于死了,却还费劲的压制辛氏死讯,过得可真是憋屈极了:“看父亲到底如何去想,是想在太妃遇见她,就放出这个消息,还是——”“少爷。”主仆两人的话刚落片刻,外间就传来脚步声,守在外院的胡牙上前,将一张绯红长笺,双手抬起朝着顾之素递出,“少爷,从外间递来的花笺,其上没有署名。”
顾之素望着他掌心中,那犹如红纱一般,灼灼耀眼的颜色,手指抬起捻起那笺纸,低头嗅闻了一番后,只觉清雅的桃花香气,自那笺纸上传了过来,他下意识低声喃喃道。
“桃花笺。”
说罢,他很快展开那笺纸,低头去看其上,玉笔连珠般的四句。
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
西山花影动,唯待玉人来。
虽无署名,但一看便知,送花笺的人,到底是谁。
顾之素面上笼起一丝轻笑,极轻的摇了摇头,将那红笺收回袖中,回身走到木施边上,让清欢披上斗篷后,抬手按下了密道开关,在走进密道之前,压低声音吩咐道:“你们都不必跟着我,我从暗道出去一趟,傍晚之前必然回来,若是叶姨娘前来找我,便说我已经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说个明白。”
连珠等人都知晓,这条密道直通一得阁,那边有着寒鸩接应,清欢如今也慢慢适应,自家少爷有着许多秘密,闻言也未出一语询问,三人便一同低声应道:“是,少爷。”
持火光在密道中穿行,走到尽头按下机关,外间守着的人听到,立时将备好的斗笠拿出,让顾之素装扮之后,引着他自一得阁而下,走到后门登上一辆马车。
马车前早已坐上车夫,此时见到有人上车,顿时侧过身来,待得到车内人的吩咐,拽紧马缰抬手扬鞭。车轮轧过青石板路,骨碌碌声响传来,车上的人极轻叹息,抬手支在窗上,目光透过雕花,和斗笠坠下的薄纱,不知落在了何处。
明都秋日的郊外,红枫似火,苍山碧青。
马车停在后山石阶前,白衣少年缓步而下,缓缓扬起面容来,看向石阶之上,烟雾缭绕的殿宇,薄唇勾起一个笑容,模糊的几乎看不清楚。
月老庙,姻缘殿。
正殿之后,一段极长的山路,被层层叠叠,如血的红枫覆盖。
越朝上走人烟越是稀少,顾之素舒了口气,抬手将斗笠拉了下来,将自己的面容露出,顺着面前的枫树而走,直到看见一处平台上,立着一个熟悉的玄色背影,他才骤然加快脚步,走到那人身后不远——那人听到背后声响,霍然转过身来,阳光淡淡洒落,勾勒出他刀削斧砍,愈发硬朗的轮廓,以及那双剑眉凤目,含笑的唇色容光:“你来了。”
“你递了花笺,我自然要来。”顾之素定定看了他一会,面上浮起些许红色,下意识不想被那人发现,顿时偏过头干咳一声,扣住自己手中的斗笠,也不走到他身边去,就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想起来,在此处见面?”
辛元安见他偏过头,仿佛不想看自己,眸子不由微微眯起,落在他乌发之中,有些发红的耳尖上,喉间涌起极低的笑,索性迈步下了台阶,抬手握住了他的手:“今年春日的时候,我就想要带你前来,谁知事情太多耽搁了,好容易有些时间,不想再错过秋景。”
顾之素被他握住手指,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却也没挣脱他的手,反倒悄然无声的,伸开手指反握回去,仰头与他同观景色:“枫林尽染,红叶漫山,确是好景。”
两人并肩立在石阶之上,衣摆一同被风扬起,漫天鲜红色的枫叶中,玄白两色截然不同,又仿佛渐渐融合一体。
顾之素动了动唇,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辛元安却已然偏过身,骤然扣住他的下颚,低头吻上他的唇,手臂将他牢牢紧抱,莹白指尖划过鬓角,任由狂风扬起乌发,遮蔽两人微阖的眼,以及纠缠的唇瓣。
不知过了多久,修长的手指抬起,伸入另一人袖中,摸到了一张木牌。
“这是什么?”
辛元安一只手搂着他,另一只手稍稍扬起,露出掌心中的木牌:“姻缘符。”
那木牌成方形,上下左右都缠着红线,密密匝匝很是好看,红线未缠之处,墨字写着名字,顾之素抬手将之拿起,见正面写的是长安,刚要问他这是何物,就无意中瞧见背面,端正写着曜容两字,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