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望着太医院的院首离开,顾之素看他盯着殿门口,仿佛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想到方才他离开前去议政殿中,与人商议一直到现下才回来,便含笑开口低声询问道。
“兵部与萧烨来找,前朝发生何事?”
辛元安乍然听到他的声音,侧过头来将他搂在怀中,对着殿内的人抬手招了招,顾之素也偏过头来,看了连珠和胡沁儿一眼,殿内的宫侍及太监知晓,这是帝后两人要独自说话了,纷纷快步低身退了下去,只留下两人在殿内低语。
“还以为你不会问我。”
顾之素斜斜的靠在榻上,手指再度端起的那碗乳酪,用白玉勺盛起了一勺,正准备吃下去的时候,却见那人凑到了自己身边,笑容愈发深邃抬手点点唇,顾之素见他这模样,仿佛还是想要耍无赖一般,半无奈半好笑将那勺乳酪给他:“我不问你,你便不说?”
“兵部尚书说夜国不老实,仿佛是想要跟大齐打仗,萧老将军的折子今日来了。萧烨就跑到宫内请命——”想到方才的一番争执,辛元安咽下那口乳酪,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枕在顾之素的腿上,也不管金冠会不会歪了,仰头望着他低声说道:“老将军的身体一直不好,却因为大齐皇位未定,一直没能下定决心告老,如今老将军虽然能守北境,但若一旦北境的胡人进犯大齐,守成很难反攻怕是更难。”
“萧烨前来,莫不是想要代替老将军,前去看守北境?”
顾之素极少见他如此放松的姿态,下意识惊了一瞬,将手中的白玉碗放下时,目光却有些恍惚起来。
他还记得前世的时候,那人为了稳固他的皇位,总是在外四处打仗,他那时候性情阴郁,其实很想亲近那人,却因为自己身有残疾,每次都故作无谓神色,那人不管他乐不乐意,一回来就瘫在他身边,很多时候都直接睡着了,不仅没有一点姿态,更连皇室威严都不存——他定定望着枕在自己膝上的人,抬手抚过他束起长发,稍稍低下身来握住他的肩,不自觉放柔了声音问道:“你同意了?”
墨蓝的双眸闪过一分凝重,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终究压低嗓音轻声说道:“自然没有一一我让他去寻慕容意,说只要慕容意答应,亲自过来跟我说,我才肯放他离开。”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看见顾之素挑了挑眉,神色变得有些微妙,本来走出议政殿外,已然觉得自己的话,说的仿佛有些不对的新皇,顿时稍稍直起身来,极轻的眨了一下眼睛,试探着低声问道:“是不是……有些不妥?”
“确是不妥。”
顾之素见他也觉出不对来,抬手抚过他的面颊,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神,先是忍不住垂下眼帘,方才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慕容兄虽然只是个文臣,看起来性情温和无害,实际上对很多事情,手段都有些执拗,他看起来像是喜欢萧烨多年,却因为不能确定萧烨心思,一直强自忍耐了许多年,也没有在他面前露出分毫。”
辛元安望着坐在自己面前,唇角含笑将事情一一告知的人,心中不由一片柔软滚烫,他仍是忍不住担心萧烨,可既然心上人愿意出手相助,萧烨肯定无法轻易出城——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顾之素可从未失手过,他也最相信他不过的了。
看着那人还没等自己说完,就懒洋洋的靠在肩膀上,眯着眼睛不说话,愈发没有皇帝的样子,顾之素强忍着唇角笑意,反手抱住他拍了拍,像是在安抚孩子一般:“这一次宫变的事情过后,萧烨也而算是有了你支持,慕容兄说不定会趁此机会,暗中试探他表露自己心意。”
“慕容意会表露心迹?直接表露给萧烨?”
辛元安听到这话倒放下心来,可是想到这么多年,萧烨那副想吐又不能吐的心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幸灾乐祸:“萧烨可是想了慕容意这么多年,可惜一直以为自己配不上慕容意,这才死死憋着不敢露出口风来,如今这境况若当真发生了,想必萧烨的神色该是好看。”
顾之素却没有他这般乐观,反倒说着说着,眉宇不自觉皱得更紧:“你这个时候让萧烨去,将这性命攸关的事情,还通过萧烨告诉了慕容兄,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萧烨的,不是直接向他表露心迹,便是——”辛元安的反应也不慢,很快想到了别的,稍好的脸色再度沉下:“莫不是……”
顾之素见他很快猜了出来,这回倒是有些幸灾乐祸,靠在一边的几案之上,手指轻轻敲击茶盏,望着他说出了最有可能,也是最会发生的之后事。
“不错,萧烨要前去北境守城的话,哪怕他手无缚鸡之力,也会随萧烨一同前去,定然会到你面前请旨,到时候你的话说出口了,不允萧烨是不可能的了,慕容意也要跟着去,你允准还是不允准呢?”
“萧烨定然是不愿意慕容意前去,肯定听到之后就会拼力阻止,可是慕容意不会轻易松口,除非萧烨打消前去的念头。”
辛元安一想到自己这一次,不仅没能拦得住萧烨,甚至还多赔上了一个慕容意,就忍不住抬手揉太阳穴:“萧烨想去北境的事,也不是一日两日的时间了,就算慕容意拼命阻拦他,也不一定能够阻拦得成,何况慕容意还不想阻拦他,而是想跟他一起前去,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是定要结伴一起前去了——”顾之素笑容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