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舟顿时脸都扭曲了,看着那个苹果就发怵:“咱下回能让七万换一种水果吗,那么多种怎么就非得选苹果,我是真的不爱吃。”
“因为苹果营养最丰富,”魏执直接把苹果塞到他牙齿间,“苹果招你惹你了,为什么不爱吃?”
林行舟“吭哧”咬了一大口,在嘴里囫囵嚼着:“你是不知道我当年上学的时候画过多少苹果,加起来能绕地球三圈,看见就想吐好吗。”
“可我之前看你在酒店也吃得挺欢畅。”
“……你也不看看周围还有别的吃的吗?”
魏执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苹果不爱吃,棒棒糖也不爱吃,那你到底爱吃什么?”
“这个……”林行舟认真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还真有,我爱吃辣条。”
魏执:“……”
“你那什么表情啊,看不起辣条吗?”林行舟撑起身体靠在床头,好像就“辣条”展开了什么回忆,“可惜一共也没吃过几回——我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几年级我忘了,反正很小,那会儿特别时兴带小零食去上课,谁要是零食给大家分,谁就特别有威望,然而我妈不让我在外面乱吃东西,也不给我带,我就觉得特没面子。有回不知道谁给了我一小包辣条,很少,一个独立包装里面就一片,我没忍住,吃了,然后胃疼了三天。”
魏执:“……”
“回家以后我被我妈狠骂了一顿,我看她眼睛都红了要揍我,赶紧跟她求饶,说以后再也不敢了。可我妈不肯放过我,说你既然这么管不住嘴,那我给你点东西,结果你猜她给我什么?”他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就那种这么大的药丸,黑不溜秋的,不吃不差啥吃了也没用,她给了我一盒,让我馋的时候自己吃一个解解闷。”
魏执:“……”
林行舟:“我这个人吧虽,可也不爱吃药啊,看着那一盒药丸我就发愁。那会儿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想报复社会吧,就干了一件特别缺德的事,我骗班里同学说那不是药是山楂丸,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就有人尝了,结果苦得想吐,我又骗他们说这个东西就是越嚼越甜,前面有多苦后面就有多甜,他们就一直嚼一直嚼……然后你懂吧,最后他们直接给吃哭了,差点把我按在地上揍一顿,老师赶紧叫我妈把我给领走了。”
魏执沉默了三秒,终于憋出一句:“你能活到现在也是挺不容易的。”
“是吧,我也觉得。”林行舟笑起来,但很快笑容又淡了,“后来长大了,也自己买过几回那种辣条——当然嚼嚼就吐了,不敢往下咽——同样的牌子同样的包装,可怎么都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仔细想想,有什么好吃呢,不过是因为看着别人吃自己又吃不了,觉得羡慕。好多东西都是这样,没有的时候想得不行,等真正有了,发现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好稀罕的。”
魏执认真地看了他半晌,突然说:“不是。”
“什么不是?”
“以前我没接近人类的时候,觉得人类很有趣,现在接近了,依然觉得很有趣。”
林行舟:“……”
魏执又补了一句:“尤其是你。”
林行舟迅速被这“鬼王式一本正经”击溃了,抬手捂了一下脸:“好了,我知道你喜欢我了,睡觉吧。”
俩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想肢体不接触那是不可能的,偏偏魏执之前借的那点阳气又过了期,虽然才九月份,林行舟还是觉得有点冷,忍不住想要是到了冬天可怎么办,有暖气还好,来暖气之前的那段日子,岂不是要把人活活冻死?
林行舟想着想着,意识就开始沉,反正睡着了不知冷热,他也就懒得计较旁边趴了个“冷血动物”了。后半夜的时候他不知怎么,突然毫无征兆地清醒了,仿佛冥冥之中有某种感应似的,他坐起身来,看向病床那边。
魏执被他这点动静弄醒,也起了身,轻声问:“怎么了?”
“我总感觉他要醒。”林行舟轻手轻脚地摸下床,借着床头灯的灯光凑到林停风那边,在椅子上坐下了。
“你每天都感觉他要醒。”魏执无奈叹气,“这大半夜的,还是快睡觉吧,没准明天早上你一起来他就醒了呢?”
“不不不,这次是真的,”林行舟执意要等,“这样吧,我盯他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内他没醒,我就睡觉,行吗?”
魏执沉默片刻,还是只好妥协:“好吧,不过说十分钟就十分钟,不能耍赖。”
林行舟心说他又不是三岁孩子,继续坐在床边等,心里那种感觉不但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强烈了。
病房里非常安静,没人说话,就只剩下了呼吸声。他一直扣着林停风的手,忽然看到他喉咙动了一下,眉心细微地皱起来,好像正在和什么东西抗争。
林行舟下意识地手上加力,似乎想把自己的力气传递给对方,魏执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手机上早已经过去十分钟的数字,还是没有出声催促。
终于,林停风手指不轻不重地反握了一下,眼皮剧烈地颤抖起来,挣扎了几秒以后,总算是睁开一条缝,但随即又被灯光晃到,重新闭回去,并用力偏过头。
林行舟连忙伸手挡住他的眼睛,又手忙脚乱地从床头扯了两页纸,拿夹子夹在灯罩上。光一下子变弱了,他这才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