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点头示意,把手武台的府吏们立刻散开,将场下的看众分流到道路两边。戎尉台的囚车无阻通行,太守叫住那兵吏,道:“怎会有人逃跑?又是怎么追回来的?”
兵吏道:“……其实也算不得逃。那人头脑痴傻,昨晚小解的走迷了路,今天才有人发现他不见了。他没走太远,只不过睡在犄角旮旯里,叫人不大好寻。”兵吏说来又好气又好笑,太守听着也忍不住牵了下嘴角,过后正色道:“近来幸苦你们主部大人了。”
兵吏行礼致谢,驾马跟上渐行渐远的车队。
路旁的人们复又以合拢、围聚。
云离看那远去的囚车,里面的人个个j-i,ng神气十足,且干净整洁、神情淡然,不少人还饶有兴致地翘腿养神,看起来像是要出门远游般惬意。台上,兵吏重新擂鼓,云离在鼓声的空隙间向筠瑶道:“要出城赴刑的都是重犯,那些人左右不像。”
筠瑶道:“他们就是逃亡流落到蜀州的张、崔、许等府邸的旧人。”
筠瑶提醒了云离,他想起嘉辉在会试后在颁发了一昭榜,意在令各州收寻四年前的大案旧人。苏瞳的那篇文章经由尉迟令和蜀州太守,在嘉辉跟前出现了两次,引起了嘉辉的重视。这事被放在朝堂上商议,众臣一律请求搜捕以根绝其患;后国师奏说“若皇上要捕而杀之,逃亡者会避而更避,不如收而训之。撒网有疏,投食不漏。”
众朝臣附议,嘉辉下旨说他给出两个月,期限之内,如果逃犯去各州戎尉台自首,则力壮者收为京兵、幼弱者配发仆役,由皇宫出资安顿。
是为嘉辉的“饵食”。
循古者商鞅之法,国师乜沧城门立木,取信于人。
实效以蜀州为例,不足一月,投到戎尉台的已有百人,可见诏令之力,却也见旧患什深。
鼓声响了三次。
两个年轻书生登台就位,相对抱拳行礼。两人虽是同时行礼,但一个上身前倾一个挺胸昂首,姿势截然不同。两人心下一想,都觉得对方的礼数才正确,于是在目光相接时同时该换姿态,结果还是相反,不免尴尬地笑笑。
蜀州太守站起来,刚要说“开始”,一府吏突然从人群里挤了过来。府吏捧着一卷轴,躬身在太守旁边说了几句,太守点点头,把府吏手中的卷轴接过来看。
太守看得很认真,竟忘了主持文生武举,把两个年轻书生干晾在台上。见状,众人纷纷屏息,担忧横生异事。
忽地,太守将卷轴两端一合,抚掌道:“好事、好事哇!”没等处在惊忧里的众人转换心绪,他朗声笑道:“会试放榜了。”人们松了口气,注视着太守走上武台,站到中间。台上的两个年轻书生推到侧面,觉得还是不妥,交换了下眼神后索性到台下去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