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铭玉也气得发昏,但担心着林海的身体,忙捉了他的胳膊给他抚着胸口顺气:“爹爹息怒,咱们这回一定能把弄鬼之人抓出来,为你和姐姐报仇!”
“是啊,大人,你的身体不宜过怒。你放心,大姑娘年纪尚小,使毒的人大约也不敢太过,慢慢儿调理几年便能恢复过来。且把她日常吃的药给我看看,平日里的饮食也要注意一些,让我看看有何不妥当的。”
林海深深行礼:“多亏了齐大夫,救我父女两条命,如海无以为报,这份情我记着,您何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定尽力而为。”
齐大夫连忙谦让:“使不得使不得,我也是听人行事罢了。要承情便承二公子的情分吧。”
林铭玉道:“大哥那儿,我自然有表示。您的恩情,也是真的。”
齐大夫只得受了他的礼,扶起他道:“事不宜迟,我去查了大姑娘的吃食药物再来回禀。”
两父子送了人出去,在房中对坐,只觉得全身发凉。
“这人对我们林家,到底多大仇啊!”林铭玉咕噜着。林海冷着脸,面上少有的露出残酷的神色:“如此恶毒,我必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静坐了半晌,林海想起一事:“齐大夫说的二公子是何人?你在京都里结识了许多朋友么?跟爹爹说说吧。”
“爹,你与昌平王有交情么?齐大夫是他府上二公子涂凌光送过来陪我回家的。他人不错,爽快地很,我们在京都里便很得缘。姐姐身边还有两个婢女是他送我的呢!”
林铭玉把与涂凌光在船上相遇、在京都里相知的事儿详细地说了,一面说一面不时对夸他几句。
林海沉默着,直到林铭玉也发觉了不对劲。
“爹,你不高兴?”
林海惊醒一般,抬起头,眼底还残留着一片复杂的感情。他轻轻地说:“你能结交到这样好的朋友,很好。爹……也为你高兴。不过,铭玉……”
他换了一种慎重的神情,道:“……如今京都里形势复杂,今上雄才伟略,只是人到暮年,许多事都预料不到。我朝自十余年前,太子之位一直虚悬不决,皇子们各有势力,朋党勾结,咱们林家几代袭爵,深受皇恩,可不能在这种大事上搀和。”
“昌平王府掌握天下三分之一的兵马,深得圣心,然而今上毕竟没有立他做太子。如今忠顺王府,义忠王府两大势力在朝中日益显贵,这两派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昌平王府少不得也会被卷入。他的公子是个好的,但你不能过于亲近。明面上点到即止便可。”
林铭玉努力回忆前世了解的信息,总想不起有昌平王府什么事,当时也因着这点,没有在意涂凌光的出身,如今被林海一点拨,心里不免后怕。他可不想卷入夺嫡的戏码中,几世的经验都在告诉他——提前站队是愚蠢的。
点点头,他只能在心底对涂凌光说声抱歉了:“爹,我都知道了。我与他是君子之交,并未去过王府。往后我在扬州,他在京都,也不大有机会几面吧。”
“不一定,你要还去京都科举呢。”林海笑了起来,“也是爹爹心急了,等你科举及第,只怕政局早已经变化了,那时说不得另有主张。我便不操这个心了,你心中有数即可。”
说了一会儿闲话,门外林聪道:“老爷,大爷,查到了。”
第二十四章
林聪低声禀告了一阵,林海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去安排,我要拿一个人赃俱获。”
林聪躬身退去,林铭玉怒道:“真是欺人太甚!爹,这还能算是亲人吗?简直是畜生所为!”
林海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镇定了许久,才挤出一句话:“可怜你母亲被蒙骗在鼓中,至今都没看清她娘家人的真面目!”
父子两相对恻然,虽然对贾府已经失望,却万万没想到她们能做到这个份上。里外勾结,置人于死地,这是何等恶毒啊!
当日,饭时,因着林海身体好转,黛玉也已归家,林海院子里的防备松懈了许多。林管家早早地吩咐厨房准备一桌宴席,老爷高兴,要在正房里摆酒,让西院两位姨娘也过来用饭。
林聪一走,厨房里便忙碌起来。一个管事娘子打扮的妇人信手检查了一遍,觑着无人注意,便进了西院。
“什么?三五日便好了?怎会如此?”一个气急败坏地女声传出来,刻意压低的嗓音显得十分阴郁:“真是命大,人道鬼门关前了,还能歪打正着拉回来。不行,我们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姐姐,你说怎么办?”管事娘子的声音。
先头那声音沉下来:“去请马姨娘过来,咱们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她也该出点儿力了。”
不一会儿,管事娘子便匆匆出门,又带了一个穿着华美的妇人进来。
杜姨娘这会儿已经惊讶过去,平静下来,拉着脸与马姨娘在一处商议。
“这事儿我也无法,当初说好了我只是求财,你求命。你那药不是说十分灵验么?怎的这般容易就解了,我看,现下里先别忙着动手,若事情败露了,才叫完了。”
杜姨娘气急,指着马姨娘道:“你快别说风凉话,我若败露了,有你什么好!”
马姨娘真是一百个瞧不上杜氏这样的蠢货,但若林海还安安稳稳活着,自己的任务也没法完成,于是忍住不耐,解释道:“你先别上火,你想想,是不是他们看出有人下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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